“这是自然,毕竟这样的笑话已经闹过多少次了,谁敢当真!”
庆贤想想又说道:“不过您那位在曾国藩麾下效力的好友张德坚,早在去年编纂的贼情汇编中就提及‘杨贼与昌辉互相猜忌,似不久必有并吞之事’,再想到秦日纲和石达开不会先后无缘无故守兵,所以我和云清觉得这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种种迹象表明这消息应该是真的,可这消息太骇人听闻了,韩秀峰一时间真拿不定主意。
王乃增觉得这是个能让“厚谊堂”翻身的机会,急切地问:“四爷,周兴远这个人我没见过,没跟他打过交道。您见过他,跟您关系不一般,您觉得他这人靠不靠谱,他的话究竟可不可信?”
“周兴远这人有几分本事,我跟他也算不打不相识,他不但在向帅麾下效过力,还曾做过陆建瀛的幕友,在江宁呆过,对江宁比较熟悉。而且他是举人出身,在官场上打滚了那么多年,甚至蹲过刑部大牢,应该知道轻重。”
“既然他知道轻重,那这消息一定是真的!”
“别急,让我再想想。”
“四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庆贤禁不住提醒道。
韩秀峰既不敢也觉得没必要拿这个消息去邀功请赏,可想到昨天下午觐见时,皇上的态度比之前冷淡了许多,又觉得庆贤的话有一定道理,权衡了一番起身道:“那就赌一把,最终查实这消息是真的自然好,要是假的皇上也不会真责罚咱们,毕竟咱们干得本就是打探消息的差事,何况在咱们之前两江总督怡良已经奏报过。”
“乃增也是这么想的。”
“这会儿进宫递牌子求见不合适,就算去了皇上也没空见我,你们先回书肆,我吃完中饭就去。”
“行,那我们先告退。”
刚送走王乃增和庆贤,柱子就带着幺妹儿和娃到了。
韩秀峰头一次见着小外甥,别提有多高兴,正抱着小外甥让徐九赶紧去拿昨晚准备好的红包,大头和翠花一人抱着一个女娃到了。紧接着是余铁锁、关小虎两家,全是拖家带口,会馆里顿时热闹起来。
幺妹儿缠着问她娘在老家过得咋样,问着问着泪流满面。
翠花因为一连生了两个闺女,总觉得在大头跟前抬不起头,见着韩秀峰仿佛有了主心骨,再也不担心大头会欺负她,也喜极而泣。
难得聚一次,韩秀峰就这么抱抱各家的娃,跟几个兄弟和兄弟媳妇拉起家常,这一聊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聊到了饭点儿。
就在他陪着众人吃饱喝足,正准备去花厅再喝会儿茶之时,吉云飞和敖彤臣参加完庆典回来了,一见着他就说起宫里的事。
“皇上御殿受书,祗肃礼成,百僚毕贺,卿云五色,瑞霭缤纷。吉事有祥,弥增欣庆,皇上大喜,命太监宣旨,监修总裁以下各员,并在馆执事人等,分别加恩!”
看着吉云飞兴高采烈的样子,想到吉云飞好像也参与过修撰,韩秀峰笑问道:“博文兄,获皇上封赏的都有谁?”
“这就多了。”
吉云飞放下茶杯,眉飞色舞地说:“文中堂是监修总裁,圣眷最恩隆,盛典告成,衔名首列,加恩赏御袍一件,并赏加一级;总裁兵部尚书阿灵阿、副总裁兵部尚书周祖培、吏部侍郎兼步军统领瑞常,分别赏加太子少保衔。
周祖培的儿子周文龠本是监生,这次沾了他爹的大光,皇上不但赏其举人出身,还命其一体会试;瑞常之子候选笔帖式文德,以六部主事用;总裁户部尚书朱凤标,在馆六年,赏加太子少保衔;
蒙古副总裁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双福,历充纂修提调,在馆有年,赏戴花翎。总裁刑部尚书赵光,在馆三年,赏加三级;在馆两年的总裁吏部尚书花沙纳和副总裁工部尚书彭蕴章,均赏加二级;副总裁吏部侍郎穆荫,赏加一级,并开复处分一案;
离馆之监修总裁致仕大学士祁寯藻,赏食全俸;前任大学士贾桢,赏加一级、纪录二次;前充总裁副总裁之吏部尚书翁心存,在馆四年,赏其孙监生翁曾源举人出身,一体会试;
户部尚书柏葰,在馆三年。工部尚书全庆,在馆四年,均赏加三级;前任户部侍郎罗惇衍,在馆二年,赏加二级;今个儿所有的进书报事之亲王、郡王,均加恩纪录四次;执事之贝勒以下、宗室文武官员、及执事之大臣官员,均加恩纪录二次。
宣读表文致辞制答各员,均加恩纪录二次;其余大小文武各员,均著概行施恩纪录一次;八旗兵丁,加恩各赏给半月钱粮,以示庆成锡福、闿泽覃敷之意;连那几个赞礼郎都因声音洪亮,赏戴花翎!”
韩秀峰下意识问:“其余大小文武各员,均著概行施恩纪录一次,这么说今天只要去了的全有封赏?”
“是啊,我什么也没干,就稀里糊涂获赏记录一次。”敖彤臣禁不住笑道。
“早晓得有这好事我就去了,虽说记录一样能用银子捐,但谁会嫌银子多,谁又会嫌记录多。”
“所以说你亏了,”敖彤臣回头看向吉云飞,又笑道:“博文兄在馆一年,赏加一级,一级顶好几个记录呢!”
“博文兄,你得请客!”
“请请请,晚上就请行了吧?”吉云飞哈哈笑道。
想到皇上今天心情不错,不然也不会一下子封赏那么多文武官员,韩秀峰决定来个锦上添花,放下杯子半开玩笑地说:“二位,我韩秀峰一样是京官,凭啥别人都有封赏却没我的份儿,我打算进趟宫,看能不能也混个记录一次。”
“你开什么玩笑,只有去的人才有封赏,哪个部院去了多少人,谁去谁没去,礼部和都察院那边都登记在册了。”
“我现在去也不迟!”
见韩秀峰站起了身,敖彤臣哭笑不得地问:“志行,你不会真打算去吧?”
“这还能有假,”韩秀峰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裳,沉吟道:“穿这一身进宫不大合适,我得先进去把官服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