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煜直接打开手机找到酒店官网的客服打过去一个电话,得到回复后,他的脸色突然白了。
那些连着半星期关于江叙的梦重新回到他的脑海,他扯了扯头发,脑子里一片泥泞,混乱不堪。
怪不得那些梦那么真实,怪不得那天在手术室里江叙看他的样子恨不得把他头拧掉。
原来根本就不是凭空而来的梦境,完全就是因为那晚上的江叙是在太让他上头了,于是善解人意的大脑直接给他重播了一个周,让他一次性嗨个够。
他想起自己还大喇喇地在事后跑去看江叙的痣……有点窒息。
江叙居然容忍他活到了现在,真是个奇迹。
沈方煜目光呆滞地放下手机,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像是电热锅烤过的主板一样,不只是短路,恐怕离报废也不远了。
他咳嗽了两声,看着江叙想说点什么。
然而没等他开口,江叙直接拽起他的领口,冷着脸道:“我从那天醒了我就想问你,你他妈到底为什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靠,”沈方煜徒劳地抓了抓头发,“我那时候都喝成那样了,我以为在做梦呢。”
“做梦就能不戴套吗?”江叙冷着声开口,语气就像是批评学生不怎么留情面的班主任。
“不是,江叙,做梦还得记得戴套?”沈方煜忍不住道:“你计划生育服务办进修过的吧?”他说完又补刀了一句:“谁能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能怀孕啊!”
江叙明显被他气着了,“安全套除了能避孕还兼具防止病毒传播的功能,你执医证是怎么考过的?”
“这种时候你还要给我上课?”沈方煜一脸震惊。
江叙二话不说又一拳砸上来,对准了沈方煜的脸,他气得嘴唇都在颤抖,呼吸声很重,因为皮肤很薄的缘故,还能看见眼尾轻微的发红。
沈方煜的眼皮蓦地一跳,一点凌乱的记忆闯进他的脑海,眼前气极的江叙和床上死死揪着床单的人陡然重合,甚至连皱眉的幅度和喘息的频率都一样。
电光火石的一瞬,他截住江叙的拳头,鬼使神差地望向了江叙胸口那颗痣的位置。
江叙皱着眉,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下去,眼神倏地僵住了。
他骤然松开沈方煜的领子,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
“沈方煜你是人吗?”
江叙很难忘记那天醒来之后,他在自己身上看见的吻痕。尤其是胸口那颗红痣周围,布满了根本难以数清的红痕,层层叠叠落在他冷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那些让人头昏脑热的痕迹全都在无言地诉说着亲吻者的汹涌情欲,而胸口的朱砂痣,无疑是被格外厚待的罪魁祸首。
沈方煜居然还敢看它。
“啪”得一声,厚厚的一沓检查报告被气愤地摔落在地,雪白的检测单纷飞落下,最上面那张落在了沈方煜的脚底。
江叙头也不回地坐回了办公桌前。
沈方煜楞在原地,下意识去看江叙。
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江叙的侧脸,他的眼睫在颤,胸腔不住地起伏着,尽管幅度很微弱,却在细致的观察下无所遁形。
如果不是知道江叙是不会哭的,他都怀疑江叙这幅神情是快被气哭了。这样的江叙实在是有点儿陌生,陌生到沈方煜开始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脸上仍旧残留着灼热的痛,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仿佛刚刚打了两针肾上腺素,然而脚却是冰凉的。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灯光格外刺眼,安静得仿佛不会有尽头。沈方煜靠着冰凉的墙面,捂了捂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滚。”江叙直接道。
沈方煜没有动,江叙也没有再出声。
两个人隔着干净的办公室无声地对峙着,一个气血上涌,一个混乱不堪。
第15章 谈话
过了很久,站得如同一尊蜡像的沈方煜才迟缓地动了动,头重脚轻,像踩着棉花。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甩了甩头,弯下腰,一张一张地把所有的检查报告捡起来,在桌上磕了磕,理齐了边框,重新放回到江叙的桌上,放缓了声音,“你需要我做什么?”
江叙没有回头。
沈方煜按了按眉心,对江叙说:“你找我来,总不会只是为了通知我要当爸爸了。”
他很了解江叙的性格,性格要强,自尊心也强,冷静下来之后,沈方煜第一个想到,如果不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烦,他不可能向他坦白这件事。
江叙闭了闭眼,而后说:“帮我开刀,拿掉这个胎儿。”
他没有把它称为是一个孩子。
江叙说:“m国有个医生刚做了一台相关的手术,还没有见刊,我已经发邮件去问过了,如果他能愿意和我们交流手术细节,我想让你来给我做手术。”
他们是竞争了十来年的死对头,然而真的到了攸关的时候,江叙最信任的却也有沈方煜。
正因为是对手,他才最了解沈方煜的能力,他相信自己能做,就等于相信沈方煜能做,他们两个从来不分伯仲。
但是没有哪个医生面对这样的情况,能没心没肺地拍着胸脯,再说一句没问题。
沈方煜意料之中地犹豫了。
江叙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食指在鼠标上滑动,下颌线的弧度很锋利,“你也可以拒绝,我理解。”
“你知道危险性,江叙。”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