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城北靠黑山,黑山则是䧿山山脉中的一座著名山峰,整座山脉囊括的,便是山南道,从西边的招摇山一直贯穿到东边的箕尾山。
黑山城紧贴䧿山山脉,再往下,依次是尧光城、琅琊城、武翎城、羽山城、猨翼城,然后往西过白江,江西有七城,青兽城、白马城、伏玉城、鹿吴城、丹穴城、西禺城、旌山城。
简单来说,就是个向下一竖,向左一横,竖有六城、横有七城。
这便是整个兴元府的势力范围,从黑山城到最西边的旌山城,城池与城池之间的距离,短则数十里,长不过百里,例如尧光城和琅琊城,两城之间最短,不过三十里,从城墙上就能看到对面城头的轮廓,最远的是猨翼城和青兽城,隔着一条白江,加上水网下的东挪西绕,怕是要过百里了。
黑山城首举大旗,团练新军有骑兵两千、步兵五千,后备兵卒三千,共一万人,以及从江东六城征召的三万民夫,合起来四万,对外声称十万,一时震惊南北,莫说在兴元府,便是在整个山南道都算是一股强盛势力。
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兵不血刃的破了尧光城和琅琊城,武翎城做为号召者,其城主宫元朗更是仅有的两名骑兵校尉之一,直接开门迎客。
除此之外,团练新军更是以雷霆之势,扫灭了五六个名为军阀,实则土匪窝子的老贼寇,至于沿路攻破的邬堡、城寨、庄子,更是不计其数。
羽山城、猨翼城中的名族和豪族不甘示弱,反正被抄家是死,造反也是死,不如干脆搏上一把,于是用变卖家产的银子请了南边的几股大水寇,准备挫一挫官军锋芒,再考虑是否弃城而逃。
谁知消息泄露,两名骑兵校尉之一的李慑率亲兵三百,绕过武翎城,一人两马飞奔一日夜,在两千水寇上岸之际半渡而击,大胜敌军,斩首近千,而远在黑山城的薛侯爷大喜,直接以自家坐骑蛟血马相赠,值此一战,斩首将李摄之名响彻兴元府。
这一战,李摄一人一戟,至少取了二十位水寇头目首级。
白江边上的一座军帐之中。
‘啪’的一声,宫元朗面色铁青的将酒碗砸碎,上半身还有几道血口子也因怒开裂,脚下裹着的绷带更是染红,看起来伤势颇重,几名军中亲信同样面色难看,其中一位更是怒骂道:“咱们城主才是骑兵主帅,他姓李的居然公然违抗军令行事,而且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我们骑兵伐军破阵可以,这水战哪里是我们该干的活儿!”
无怪乎宫家一脉愤怒,他们武翎城是最先投靠薛侯爷的,对此薛保侯封了他一个骑兵主将,这自然是有功酬功,不过边军的人也力排众议,让默默无名的李摄当了百骑将,数战之后,更是直接提拔上校尉一职,成了两千骑兵的副将,摆明了分他宫元朗的兵权。
更让人气愤的是,便是让对方成名的那一战,调私军、无视军令、绕过武翎城、避开军中探子,任何一项,都是犯了兵家大忌,但偏偏薛侯爷唯结果论,更将自家坐骑蛟血马相赠,摆明是保他。
而自己为了不让对方专美于前,硬着头皮接下了过河的军令,结果被水寇埋伏,大败,骑兵损失了两百,可以说是伤筋动骨,而且在军中威信大失,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姓李的到底什么来路,跟李伏威什么关系?”
现在傻子都知道这李摄背后必然有人铺路子,不仅李伏威手下五掌柜投靠,更自己弄出一大笔银子,招了一批高手做亲卫,而且就连私兵的装备都是边军的上等甲衣,马也是关外马,手下几十名人手一口碧炼刀、一根鸦九枪、盾牌也是道器水火盾,豪奢到宫家这种豪强都羡慕流口水的地步。
这军中大战跟武人的生死斗不同,拳术再高也容易被人堆死,但若是背后有强兵支持,便如同利箭的箭头,能直扎要害。
“已经查出不少底细,据说是李伏威表弟,精通李家掌和勾戟术,拜的是南国府武行名宿陈长兴为师,陈李两家是世交,一直潜心练武,很少露面,这次李家的招牌李伏威倒了,这才把李摄捧出来,据说这李摄的天赋比当年李伏威有过之而不及。”
“呵,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替李伏威报仇,杀兄之仇,说忘便忘了,做狗倒是勤快。”
一位亲信担忧的开口,却被宫元朗止住,猛灌一口酒水,冷笑道:“好,当初是他李摄说精兵久战易钝,如今休息了好些天,我倒要看他怎么破这水路,海寇可比水寇凶悍多了。”
“对了,”宫元朗爱惜的摸了摸爱枪‘攻虎’,这口道器的枪身有明显的刀痕,“去拿两瓶好酒,请那位戚大匠修一修,只要戚大匠修,别的人我不放心。”
……
这位宫家家将把枪用锦布裹好,直接骑马去了十里外的猨翼城,这猨翼城的城墙修的不亚于黑山城,高大雄厚,墙上守卒也精锐;黑山城是单纯的人多钱多,扩城扩上去的,但这猨翼城却曾是古国的一座军事堡垒,城中名族很多。
武翎城、羽山城、猨翼城,三城靠白江,武翎城甚至在当年只是羽山城的卫城,后来古国崩溃,边镇这才调遣一小队兵马入驻武翎城,其中就有宫家的祖先。
为什么能一下子招来两千多名善战的水寇,加上两城骑兵怕是足有三四千之数了,便是因为两城名族同气连枝,顺而复叛,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来。
倘若真的让两城名族站稳脚跟,耗住新军,之前归顺的江西七城豪强怕是又要起其它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