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来的孩子们一见这满地的甘蔗叶,立马来了精神,一个个窜进地里,用脚到处踩,偶尔遇到没有被拖走的甘蔗,就会发出一声欢呼。
“哦,哦,哦!这里有一根,这里有一根!”
发现一根被工人遗忘的甘蔗,哪怕瘦小细嫩口感不会太好,也是一种巨大的惊喜。
这种惊喜,有点类似过年时孩子们满地找没有炸过的鞭炮,看到一个还有引信未被点燃的红色小鞭炮,就会发出一阵欢呼。
“哦,哦,哦!这里有一个!”
不用花钱,就能享受到的快乐,哪怕只是一个小小鞭炮、一根不值钱的甘蔗,都会在童年留下美好的记忆。
林满慧也跟着孩子们一起跑进甘蔗地,迅速找到一根粗大的紫皮甘蔗,从厚实的枯叶之中一把拖了出来。
她的动作干净利索,引来一群孩子们羡慕的目光。
甘蔗地一眼望不到头,满地都是散乱堆放着的枯叶,大孩子、小孩子在甘蔗地里四处乱晃,踩了半天也没翻出一根,有些气馁。
“满慧姐姐,帮我们找一根吧。”
“对呀对呀,你肯定有办法。”
“好姐姐,帮帮我们吧,晒了半天太阳什么也没找到。”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地叫嚷,看向林满慧的眼神中满满都是祈求。林满慧微微一笑,一扬手把手中甘蔗甩到高高的田埂之上。只见她悠哉哉地东边一转、西头一绕,弯腰在枯叶堆里一抓——
一根根被遗忘的紫皮甘蔗便出现在她手中。
孩子们欢喜得简直要疯了,一个个都惊叫起来:“好棒啊!满慧姐姐找甘蔗好厉害!”
林满慧木系异能在手,玩得不亦乐乎,扯出一根,就往田埂上扔一根,不一会儿便把这刚采完的两亩甘蔗地清理干净。
战果斐然,竟然有十几根被遗漏的甘蔗!
林满慧只拿了一根,其余的都分给了在场的学生伢们。看着他们一个个吵吵嚷嚷,分发剩下的甘蔗,她笑容满面,心满意足地离开。
到家把甘蔗削了皮,劈斩成拇指粗细的小段,林满慧慢慢享受劳动的成果。
汁水很多,甜丝丝的,带着股草木气息。军山农场难怪糖厂效益好,原来是甘蔗种得好,甜度高。
“咔嚓咔嚓……吱吱……”
啃甘蔗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响起,林景严再专心也被干扰。他从课本上抬起头,看向林满慧,表情略显无奈:“小妹,你不写作业了吗?”
林满慧嘻嘻一笑:“写什么作业,作业早就在学校写完了。”
林景严从她手中抽出一小段甘蔗塞进嘴里,咽下一口清甜的汁水,道:“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点?厉教授让你背的书,背完了吗?”
林满慧毫不在意的一挥手:“兰花名品榜我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国兰栽培技术我一看就会,再说了……种菜养花哪里需要看书?”
林景严最近一直在埋头学习,没时间关注小妹,听到她这毫不谦虚的言语,不由得哈哈大笑:“小妹,你最近是不是没事做了?”
林满慧点点头:“是有点。”没事做也有没事做的快乐,和小孩子一起捡甘蔗就挺愉悦。
林景严合上书,闭了闭眼睛,长时间用眼感觉有些酸涩。
他高中毕业之后不是在跑长途就是在看书,年少心野梦想太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今天看到无所事事的林满慧,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以前一直形影不离的兄妹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一起玩耍了。
如果他考上大学,要去往远方,留下小妹一个人继续在农场读书,会不会觉得寂寞?
想到这里,林景严有些内疚:“小妹,我陪你出去玩吧?”
林满慧问:“五哥你不复习了?”
“劳逸结合嘛。”林景严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故作神秘地说:“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三哥怪怪的?”
林景仁,是有点怪怪的。
——从来不唱歌的人,突然走在路上哼起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
——向来喜欢板着脸装威严的人,变得嘴角带笑,眉眼弯弯,仿佛捡到了一大堆宝贝一样,整个人都洋溢着“快乐”二字。
——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开吼的人,突然变得温柔细腻,和弟弟妹妹说话耐心得很。
最可疑的,是林景仁现在经常不回家吃晚饭,经常搞得很晚才归家。
林满慧歪了歪头:“对呀,是有点奇怪。”
林景仁冲她挤了挤眼睛:“要不,我们去查探查探?”
林满慧来了兴致,将甘蔗残渣收拢了丢在窗台上晒,道:“走,正好是下班时间,我们去瞄一眼,看三哥在搞什么地下工作。”
林景仁骑上自行车,林满慧坐后座,两人一起往机修厂方向而去。
到了厂区门口,两人躲在一棵大樟树后悄悄张望。下班的人群里,林景仁穿着蓝色工装服,肩头斜挎一个军绿色背包,快步走了出来。
根本不必林景严两人躲闪身形,林景仁根本没有四处张望,他的眼中只有一道苗条身影,直奔她而去。
“咦?唐知青。”林满慧看到,嘟囔了一句。
林景仁与唐明艳并肩而行,在不远处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有说有笑地朝着三分场而去。
林景严一拍大腿:“三哥找了对象都没跟我们说!”顿时有一种被哥哥抛弃的感觉,不开心。
他听到林满慧的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认得这个女的?”
林满慧点点头:“嗯,我见过她,她叫唐明艳,以前是在糖厂工会上班,和林嘉明关系挺好的。”至于后来唐明艳与林嘉明决裂、被赶出糖厂一事,林满慧并不知情。
林景严听完哼了一声:“和林嘉明关系好?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完了,三哥肯定是上了当,咱们家可不能再来一个贺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