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前夜,夏晚收到姜宁昱发的信息。
『明晚6点,XX日料,小糜鹿。』
他言简意赅的提要求,夏晚也不扭捏造作,那日影视房里香艳的一幕仍历历在目,特别他被耍后咬牙切齿的郁闷样,看的她万分解气。
生而为人,何必退让,有仇必报,有气必消。
......
临近饭点时分,夏晚从出租车上下来,天空飘起小雪,冷风瑟瑟。
她的驼色大衣里是前年圣诞晚会的麋鹿装,娇艳夺目的正红色小短裙,配黑丝高跟鞋,长卷发柔柔的披在脑后。
这间日料出了名的贵,在北岛算得上数一数二。
侍者将她带到一间包厢,她推门而入,但里面空无一人,她耐心在座位上等了片刻,里头暖气太热,她脱了外套,刚低头整理裙边,包厢门慢慢拉开。
她闻声回头,见着来人脸色一僵,思绪空了半秒。
“晚晚,还真是你。”
来人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明明年过40,保养得宜的脸上无一丝皱纹。
他身后跟着娇滴滴的小叁,那女人瞧着比夏晚大不了几岁,衣着光鲜靓丽,举手投足都是贵妇神态,说话也是熟悉的阴腔怪调。
“老公,你不是说她们现在过的很惨吗?这看着也不像啊,人家都来这种餐厅吃饭了,这里可是会员制,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用餐的。”
“你别乱讲话。”
夏振海出言制止,他许久不见女儿,有思念有愧疚,虽说前几年闹得不愉快,但父女之情再少,总还是有的。
他正面帮自家女儿说话,小叁来了脾气,不依不饶的说:“我说错什么了,你看她穿成那样,淫娃荡妇,八成是贴了哪个恶心的老男人,用身体换钱,给她那个没用的妈...”
“啊!——你发什么疯?”
女人倏然脸色大变,捂脸奔溃尖叫。
她被人迎面被人泼了一杯茶水,浓妆尽毁,模样看着略显滑稽。
夏振海也吓到,发愣的那几秒,夏晚迅速起身冲来,扯过女人的胳膊将她摁在墙上,女人吓得花容失色。
“你...你你...想干什么?”
夏晚面色看似无常,微微一笑,每个字音凶狠至极。
“恶心的老男人...呵..你还没尝够吗?”
她哼笑着,冰凉的目光扫向一旁的夏振海,“他这把年纪满足不了你了吧,没关系,你再熬上几年,等他坐轮椅上动弹不得,你带几个小狼狗在他跟前办事,多刺激,也符合你这坨垃圾的趣味。”
“——晚晚!”
夏振海被她挑衅的话瞬间激怒,压着性子道:“她再怎么说,也算是你小妈。”
夏晚咧嘴大笑起来,眸底闪烁湿亮的水汽,全藏在冷漠的笑里。
“小妈?”
她低喃着,眸色一沉,五指慢慢缠住女人的脖子,越掐越紧,“你好小妈,我怎么就那么想掐死你呢?”
“嗯、...唔...!”
女人双眸赤红泛血,脸色煞白,被掐的呼吸困难,濒临窒息边缘。
“夏晚!”
夏振海这下急了,上前拉扯开她的手,纠缠的两人分离,她被一个后座力狠狠拽到地上,男人心疼的查看小叁伤势,见人脖子上嫣红的指印,一时怒意上手。
他两步走到夏晚跟前,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手却被人稳稳接住,断在半空中。
男人回头,对上一双阴气逼人的黑瞳,杀气爆裂。
姜宁昱穿着纯洁的白卫衣,戴着书生气的黑框眼睛,假斯文的精髓他算是摸个彻底。
他甩开男人的手,懒洋洋的问:“你他妈谁啊?”
男人也愣着,回头看了眼夏晚,这少年看着高挑清瘦,气场却冷的像冰窖,他犹豫着,刚想说什么,店里的主管闻声赶来,一看这场面,条件反射的鞠躬道歉。
“姜公子,不好意思,是我们服务不周,我赶紧让人处理。”
姜宁昱看都不看夏振海,淡漠的推开他走向夏晚,他微微弯腰,捏起她的下巴观察片刻。
“受伤了么?”
夏晚不吱声,沉默的推开他的手。
他见她没伤着,吊起的心落了点,随手扯过她的外套遮住里头的红裙,用只有她能听到的低音道:“我没来,谁让你脱的?”
小女人轻哼,“你迟到还有理了。”
姜宁昱笑着,凑近她耳边,“老子是金主,不爽也给我忍着。”
“呸。”
确定夏晚无恙,姜宁昱缓缓起身,目光浅淡瞥过被男人怀里狼狈不堪的女人,他走到两人面前,面上微笑,话却是对经理说。
“张主管,这家店什么时候往低级走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
经理不敢接话,只能一个劲的赔礼道歉。
小叁气急败坏的吼:“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振海不知他的身份,但光看这人气质就不像普通人,他手腕那块表男人认得出,少说也得7位数。
“我是夏晚的爸爸,能否问下,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爸爸?
他听这词脑中警铃震了下,隐约回想起那个雨夜,她站在旋转木马前略显悲伤的低喃。
姜宁昱面无表情的说:“夏晚的男朋友。”
小叁怔住,话脱口而出,“男朋友?”
“不好意思,让阿姨失望了,我跟那些恶心的老男人无缘,算不上多优秀,顶多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富叁代,家里有点钱,足够我一辈子混吃等死。”
他说话永远是散漫的腔调,炫耀跟自嘲混在一起,听的人越发迷糊。
“张主管。”
姜宁昱收起笑脸,冷声道:“愣着干什么,清场。”
小叁听懂了,面容扭曲的嘶吼,“你凭什么让我们离开?”
“就凭...这间店是我家开的。”
他微微一笑,字字泛冷,“老子想让谁滚,谁就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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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两人用餐时,夏晚全程没说几句话,静的像一桌无人的孤岛。
姜宁昱不经意的瞥她两眼,看清她眼底难掩的伤痛,无言的叹了声。
这个傲慢又自大的女人,总是用能最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处理问题,等发泄爽了,最后还得抱着那刻被戳烂的心自行疗伤。
“衣服脱了,我要看。”他低声道。
夏晚情绪还没缓过来,心绪呆滞,眸色木讷。
满脑子都是今天出门前,夏妈温情又啰嗦的叮嘱。
“外面冷,多穿点衣服。”
她看了眼餐桌,上头摆着中午的剩菜,她提醒说:“剩菜吃着不健康”。
夏妈无所谓的笑笑,“扔了浪费,我随便吃点就好。”
反观夏振海,一般年纪出来玩浪漫,带着年轻小叁各种招摇过市。
他现在有钱有家庭,意气风发人间美好,但那个陪他熬过无数个苦日子的女人,他或许早已忘记,又或许想起会感到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