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祈愤恨的想着,转身,踏风而去,国公府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
七日前,国公携弟被困瞎子领之时。元祈就深感困惑,瞎子领地形诡异,山路崎岖,易守难攻。国公怎么会冒然至此?世人皆知选择地形,最忌地理不通。羊肠山径,最忌孤军深入。
随后,更是深夜飞鸽传书,命世子前往搭救,实属诡异。
本以为,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敌军的阴谋。却不料,这是圣上的苦心多年的谋算。
联合参谋,巧布安排。引国公率精兵出营。断其援军,烧其粮草。使得一万卫兵葬身山头,一府众人无一生还。
然而,断送的大数皆是叶家亲军的性命,圣上真是一手好谋划。
北齐强弩,全然不顾,南方诸国,皆无心忧。却满心忌惮叶家功高盖主,弑君夺位。
元祈依旧记得那日世子为救他,而被强弩穿透了盔甲,鲜血染红了一地的落叶。
“护夫人出府,保全府平安。”这是他待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帝王之谋算,必然斩草除根。他是战场上活下的最后一人,必须要在圣旨到达之前赶到府中,才有可能将她们全部转移。
等到,元祈再次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刚刚幽静的院落竟然喧闹不止。眉毛轻微蹙起,幸亏,他刚刚就已经让叶老带人从密道先走。
将身形隐在暗处,看着佩戴绣春刀的锦衣卫查无一人时,暗暗松了口气。
东厂都督捏着兰花指,细细笑道:“奴家劝你们还是别躲了,如今,你们丈夫,儿子,皆已身亡,与其一生躲躲藏藏,还不如一起作伴?”
元祈抹开了眼角溢出的泪珠,握紧了手中的寒水剑,暗暗骂了一声:“王八蛋!”
声音刚响,便有一指寒光射来。紧接着,那不男不女地声音便回荡在耳前。
“奴家当是谁呢,这不是世子爷身边的一条狗么?咱家听闻,世子爷为了救一只狗,还送了命?”
“世子的名讳也是你这种奸佞可以直呼的?”元祈拔起手中的长剑便往对方砍去。
“剑法紊乱,漏洞百出。”都督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颚。轻轻吐气道:“瞧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的,跟着咱家可好?”
“你放屁!”元祈一张嘴,一口口水便吐在他的脸上。
“都督何必难为孩子,不如跟老朽过过招?”
“叶老?”
“还不快走?”叶老伸手将元祈拽于自己身后,便提起金刀向前劈去。
元祈看了一眼交缠在一起如闪电般快速的身形。转身,向金山寺奔去。
只有叶家的人才知道,府内的密道连着城外的金山寺。这是百年前,祖辈上便开始修建的,一直延续至今。
还没到金山寺外,浓重的血腥味便顺着门扉一丝丝的往外飘散。
元祈僵硬着身体,看着门缝里遍地的尸体,不敢挪动一步。
“这是幻像,这是幻像,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一阵夜风吹过,惊的他连续不住的直打寒颤。
细细碎碎的哭声也伴随着这阵风到达耳边。元祈赶忙走上前,一手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吱呀”一声,门内的小姑娘仰着满是鲜血的脸颊凝神看着他。
“叔叔!”
元祈一步步的慢慢走过去,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伸手将叶婉清牢牢搂在了怀里。
“叔叔对不起你,是叔叔来迟了!”眼角的泪水参着血,顺着他的脸颊一颗颗滴落在她的脸上。
叶婉清伸手将它们一起抹去,渐渐停止了呜咽道:“我娘说,我们叶家的子孙只可以坚强的活下去,没有软弱的资格。”
“咦,这门怎么开了?”
远远听见说话声,元祈伸手将她搂在怀中,隐于阴影之中。
只见一个脸罩黑布的男子伸头朝里看了看。便被旁边的伙伴拉住了衣袖:“还是别看了,怪阴森的。赶紧按上面交代的一把火把这烧了。死了这么多人,连庙里的和尚都不放过,上面的这些人也真够心狠手辣的。”
旁边的男子看着遍布的尸体,也赶紧转身出去,将大门落了锁。同时,骂骂咧咧道:“就知道将咱们留下来没好事。”
元祈低声在她的耳垂边轻声说道:“别出声,我们先出去。”
“我父兄呢?”叶婉清坐在河边,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发着呆。
“他们......”元祈渐渐低了声音。也许在战场上,死的应该是他。起码,还能够给她留个哥哥。
“他们是不是也不在了?”叶婉清轻声问道。
察觉到他的反应,叶婉清站了起来,慢慢往湖心走去,静静开口道;“如果不是娘亲将我牢牢护在身下,此时,我早就死了。可是他们都死了,却叫我如何好好活着?”
元祈冲向河边,将她拥在怀中。“如若你要怪,你便怪我,是我害的世子爷!答应我,不要伤害你自己。夫人说的对,我们叶家没有软弱之人,我们唯有活下去,才有报仇的希望。”
叶婉清看着一池晃动的碧水,慢慢闭上了眼睛。“杀我父兄,断我生者,必将除之。”
无数个日夜,叶玄凌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无休无止。
突然之间,一抹亮光出现,他仿佛看见了儿时的一个场景,他的母亲坐在绣榻上将尚在襁褓中的妹妹,交于他手。温柔得叮嘱道:“玄儿,你是哥哥,以后要照顾好妹妹。”
说罢,便消失的无隐无踪。叶玄凌握紧拳头,猛然睁开眼睛。
“你醒了?可还真是命大。”只见珠帘外一个清秀少年将两只眼睛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