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祸紧紧盯着黑衣人,一双眸子似浸了寒冰,心下恼极。
那人轻蔑一笑,刀刃逼得徐廷的脖子出了一丝血痕:“怎么不敢!明月书院的苏先生!”
只是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别有意味的在苏九祸的脸上扫了扫。
徐廷被吓得脸色白,脖子上传来冰冷的疼痛,只是忍着。也是难为他一个孩子了,这种情况下还能不哭。
“苏先生,你大可以试试是你的长鞭快,还是我的刀快。”
那人又后退了几步,最后干脆靠在青黑长满了苔藓的墙上,只是抓着徐廷越紧了。
苏九祸死死攥着手里的长鞭,却不敢轻举妄动。
“说吧,你的目的。”
“苏先生,有时候,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那人话音刚落,苏九祸嗤笑一声:
“我要是偏偏要知道呢?”
“恐怕你跟这个小子会一块儿交代在这儿。”说着,眼底尽是嗜血,手里的匕首,动了。
“去见阎王爷的时候别怪我,怪你自己!”
只见一片血色纷飞,苏九祸冲上去一把踢开对方手里的匕首,接过当场吓晕过去的徐廷。
“可恶……”那人捂住肩膀,脸上血色尽失,震惊一片:“怎么会……软筋散?”
苏九祸一只手抱着晕过去的徐廷,冷笑道:
“不然呢,你以为本姑娘陪你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你!”
“你还是留点力气去投胎吧!”说话间,苏九祸抬手取了对方的命,随后抱着徐廷大步离开了。
刚刚出了巷子口,就看见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楚接舆。
楚接舆面色酡红,驻着膝盖大喘了几口气。滚纱袍子的一角沾了泥水也不知,头有些凌乱,想必是火急火燎赶过来的。
“你轻功怎么那么好,一会儿就没影了,我找了好一会。”
苏九祸揉揉疼的眉心,道:“劳烦楚老板请个靠谱的大夫过来给这孩子看看。”
楚接舆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明月书院内。
看着徐廷苍白的脸色,一旁的大夫看完,随后起身道:
“苏先生,这孩子给他好好补补,还有就是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全,还得小心照顾着。”
“我记下了,多谢大夫。”
这头苏九祸送了大夫出去,顾斋正好端了一碗面进来,搁在苏九祸左侧的桌子上,道:
“你也累了,吃点吧。”
苏九祸倒也是不客气,拿起筷子来,一碗面连面带汤吃了个干净。
摸摸小肚子,苏九祸看向顾斋道:
“徐廷家里,是什么情况。”
顾斋沉默了一会,用手指扣了扣桌面,这才道:
“原本带着徐廷的是个半老的妇人,做着针线活以图生计,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个醉鬼男……”
“这样啊……”苏九祸踌躇着,一面看向昏迷中的徐廷,久久不语,目光里满是怜惜。
天很快就黑了,宛如巨兽的血盆大口,要将一切都吞没在其中。
“嗤”的一声,小小的火苗把这一方院子照亮。苏九祸小心翼翼的盖好灯罩,深怕烛火太亮惊醒了徐廷。
苏九祸转身给徐廷轻轻的掖了一下被子,只看见那张小脸还是那么苍白,透着无助。
“娘……”
徐廷忽然皱起小小的眉头,带着哭腔:
“娘……廷儿不走……娘你跟我们一起走……”
苏九祸吃了一惊,紧紧的抓住徐廷的手:
“廷儿不哭,不哭……”
“母后……你们放开……放开本殿下……母后……不要……”
渐渐的,男孩的声音哭的凄厉起来,揪得苏九祸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把人抱在怀里拍着后背,耐心的哄着:
“廷儿不哭,不哭,母后在这儿……”
好一会儿,徐廷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只是抱着苏九祸不撒手。
背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苏九祸身后的顾斋。
他面色沉静如水,看着苏九祸不一言。
苏九祸轻轻的拍着怀里熟睡的徐廷,头也不回的来了一句,声音极淡:
“顾先生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些什么。”
实际上苏九祸的大脑也是一团浆糊,感觉乱糟糟的,理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如你所想,徐廷,正是当今失踪了四年的嫡长子,徐廷和。”
一句“嫡长子”惊得苏九祸差点没有原地蹦起来,我滴个乖乖!她居然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皇子的老师?
“既然是嫡长子,那为什么会……”苏九祸狐疑道。
顾斋重重的叹了口气,借着烛火看向苏九祸一张充满探究的脸。
“实际上我也是无意间现。”顾斋顿了顿,继续道:
“四年前,先皇后夏湄安被人告是前朝余孽。”
“前朝余孽”四个字一出来,仿佛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
不对啊,苏九祸心想着。她虽然处于寨子内没怎么出来过,但是关于当今皇帝跟先皇后夏湄安的事儿倒是听说一二:
“我听说先皇后与皇帝感情挺好啊,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更遑论先皇后曾经以身试毒救了皇帝一命。而且先皇后与皇帝大婚那日,皇帝真的是万里红妆亲迎,可谓是隆宠非常。”
顾斋点点头道:“当时在整个大昭国都被传为佳话。”
“但是为什么后来……”
苏九祸有些不解。
明明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为什么最后落得个劳燕分飞的下场,甚至赔上了命……
“你不在庙堂,自然不知庙堂之事。”顾斋喝了口茶继续说着:
“对于帝王来说,一切潜在的可以威胁到他权利的因素,哪怕是他的枕边人,也是照杀不误的。”
听罢,苏九祸不免打了个冷战。
忽然——
苏九祸示意顾斋上前抱着徐廷,一面解下腰间的长鞭道:
“有人来了。”
说罢,提了长鞭就出了门。
今晚的月色显得有些寂寥,风带起树木的影子,沙沙作响。
“来了。”
苏九祸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似乎在嘲笑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把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的黑衣人。
“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