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虽然官阶不高,好歹也是在朝官员,若让旁人知道他住的是小妾的宅院,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但他又实在开不了口。
温雁娘眼风瞄着莫正穹,见他站在大门口看匾额,许久都没挪动地方,心里转了个弯,领着莫拥往后院去了,假装没看见。
珍珠跟在雁姨娘进了屋,从袖中抽出那张和离书,说道:“姨娘,这事,要不要让人知会莫家?”
雁姨娘提唇笑道:“这是老爷的事,咱们不必多管。”
莫正穹恐怕一时半会不敢跟家里说和离的事,温雁娘巴不得他不说。
事情拖得越久,越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云府会不会找莫家算账?”
雁姨娘笑道:“主动找上门去兴师问罪,就落了下乘,我要是云老夫人,就闷不吭声,等莫家知道了这桩事找上门来,再一举揭了他们的脸面!那样岂不痛快?”
“那奴婢将这东西收起来。”
珍珠闻言抿嘴笑了笑,转身去了里面,将那张云泓远亲手所写,莫正穹和云嫣各自按了手印的和离书,妥当的收到了匣子里锁了起来。
玲珑在一边问道:“姨娘,放才奴婢见老爷在门口转来转去,是不是想将这匾额换了?”
雁姨娘不置可否:“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
珍珠从里面出来,说道:“这宅子没花莫家一个铜钱,是姨娘自己置办的,就算不是温家的,那也是姨娘的陪嫁,老爷又凭什么想占为己有?”
雁姨娘勾唇。
她给的,是她给的,你若主动来要,别怪我啐你一脸唾沫星子!
玲珑端了茶来,说道:“这倒也是,这些年来,姨娘自顾操持温家的家业,老爷也已经习惯不干涉了,就算现在进了莫家的门,姨娘想做什么,也是由着姨娘说了算,莫家也不敢说什么。”
当年那件事,莫家被温雁娘捉住了把柄,虽然为了莫拥温雁娘没有追究,但有这么个把柄捏在手里,莫家难免忌惮几分,等闲是不敢对温雁娘的行事指手画脚的。
珍珠嘲讽道:“谁让姨娘有的,正好是他们缺的?莫家一家子穷鬼,见了姨娘的银子都走不动路了,哪敢给姨娘脸色看。只不过奴婢没想到,云府会这么痛快就让太太跟老爷和离……”
温雁娘从玲珑手里接过茶水抿了一口,说道:“云府老夫人倒是个疼女儿的,当年若不是云嫣自己愿意,云老夫人根本不想让她嫁到莫家。这次回来,突然发现女儿居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哪有不怒的道理。”
这样一来也好,免得她再造杀孽。
玲珑欲言又止,心想云家会不会来找姨娘的麻烦,可又一想,这事的始作俑者又不是她们姨娘,要找也是先去找莫家。
于是便问,“姨娘打算什么时候跟老爷说扶正的事?”
温雁娘眉眼垂着,“何必这么心急,时机到了,老爷自己就会把事情办了。”
玲珑跟珍珠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就像当初她们不明白姨娘为什么非得要在光德坊这种贵的吓人的地方置办宅子一样不解。
珍珠想问,转而又听温雁娘问道:“我让你们找机会给连姨娘那边的人递个话儿,办了没有?”
玲珑赶紧说:“奴婢跟云府三姑娘身边的幼菱说了,只是不知道她们能不能领会咱们的意思?”
温雁娘笑道:“我瞧那位三姑娘是个有心眼的,瞧着吧,用不了几日,定会有人来找咱们。”
琼华院。
云千亦给连姨娘梳好了发髻,左右看看,说道:“姨娘脸上的疤痕淡了不少。”
连姨娘下意识的往脸上摸,“这药快用完了,不知娘娘那里还有没有。”
“娘娘说了,用完了就跟她说一声,她会让人送过来。”
“也不知道娘娘从哪里弄来的药,有这种奇效,怕是比那什么温玉散也不差,竟然没传出什么名头来。”
“娘娘只说是宫里的,大概是贡品,并非咱们大安的东西,所以没什么名头。”
连姨娘不再想药的问题,放下手问道:“那个温雁娘在哪落脚了?”
“是在光德坊的燕子胡同,一处四进的宅院,原先是兵部的一位大人住着的,宅子打理的很不错。”
“光德坊……”连姨娘若有所思。
光德坊的西边就是西市,倒是很附和温雁娘经商的思路,不过有意思的是,与西市相近的还有怀远坊、崇化坊、建康坊,为什么温雁娘偏偏选择了光德坊呢?
京兆府就在光德坊,此处也是高官居住密集度最高的地方。
“这种地方的宅子,同样是四进院,价钱却比其他位置要高处许多。温雁娘一个商户,有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