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江宁睁开眼,这才意识到不好,要去夺手机,哪想她几步就闪身到门口,一边扶着门把手,一边指指他。
一低头,发现自己还袒胸露怀,他气得脸色煞白,恨恨瞪她一眼,忙整理好自己衬衫。
半晌,褚江宁坐回自己位上,勾勾手指:“过来。”
桃夭又坐去他对面,笑得不怀好意:“你刚才的样子,还挺迷人的。”
男人黑着脸:“敢把这事儿传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娇媚的一张脸上毫无畏惧:“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那些下叁滥的话,我就把你那段自白刻成光盘,给认识你的一人发一张。”
话虽是笑着说的,可褚江宁知道,桃夭绝对不是开玩笑。
这个杀伤力,比那什么激情床戏大多了。真有那一天,褚江宁觉得自己公司都能不要了,连夜扛着火车跑路。
他有些头皮发麻,活了叁十来年,别说女人,就是男人也没有敢这么赤裸裸威胁的。可他偏偏被吃死死的,桃夭越耍手段,他反而越兴奋。至于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
为了挽回些尊严,褚江宁换个话题:“就算我给你摆平基地选址,还有韩在春的问题,但你得告诉我,往后这片基地谁来运营?别告诉我,你要自己去。”
“如果我说,就是这样呢?”
他不假思索道:“老杜不可能舍本逐末,放你离开云楼。”
“这样吧,咱们打个赌,只要你能把我们前面商量的事办妥,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褚江宁目不转睛看着她:“你赌输了怎么办?”
美人莞尔一笑:“那就……任凭你处置。”
“不后悔?”
“开弓没有回头箭!”
中午吃了饭,褚江宁直接找魏鸣珂去了,看着他车子走远,桃夭心里绷着的弦反而更紧。她的一番说辞,虽然从逻辑到私人情感都立得住脚,可商人逐利的本性下,她不敢笃定对方能听取几分。
褚江宁是个做事非常缜密的人,缜密到有些外人看来荒诞不经的行为,实则都是他的盘算。就像他们的第一次肢体触碰,虽然没有实质上的性关系,但分别时,对方却找了个最无赖的理由取走了她的内裤。那其实不是恶趣味,而是当时关系不明朗,他也没戴安全套,为了杜绝后患,才故意纠缠一番,将可能带有他体液的东西拿走。
这样机关算尽的男人,真的会被自己牵着鼻子走吗?
桃夭心里有些焦急,然而除了耐心等着,也别无他法。
杜伯炎的电话,在两天后打过来:“丫头,下午我在云楼等你。”
九月初的琅华台,秋高气爽,呈现出一种清净的美感。
这么多年,桃夭还是第一次买票走正门进入。恍然发现,往日看腻了的碧瓦飞甍烟水楼阁,今天也是焕然一新,不再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果然心情好了,看什么都是生机四溢的。
云楼里,杜伯炎坐在太师椅上,良久未发一言。
桃夭也不慌,镇定自若地微笑着。跟老头子们接触久了,她最基本的修养就是坐得住。无论他们聊什么说什么,她都听着,不多嘴也不形于色,只要离了茶桌,该忘的就都忘了,之后天王老子也别想探出口风。
这样的从容,是杜伯炎夫妇最为欣赏的。
可是眼下,也是这份从容,让杜老板心中泛起了苦楚。他思前想后,最终简明扼要:“那俩小子私下找过我了,说同意你的提案,但是他们往里多加了五个村。”
听到这个结果,桃夭终于舒了口气,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见状杜伯炎却叹了口气:“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舍伯伯和你俞老师远去了。”
外人并不知道,她只跟云楼签了叁年合同。杜伯炎夫妻从年初开始,就有意加重砝码,希望她继续效力。包括之前苏老太爷的寿宴上那场茶叙,也是夫妻俩抛出的糖衣诱惑。甚至只要桃夭愿意,他们还可以宣称她是杜家养女,等她嫁了好婆家,做她最坚实的后盾为她撑腰。
可所有的暗示,桃夭都含糊其辞蒙混过关,她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态过。伫宁的这个项目,是杜伯炎故意答应下来,试探桃夭意向的。同以前一样,她起初没有过分关注什么,直到一切都顺理成章,桃夭借口是魏鸣珂的提议,要去伫宁实地察看。
那时杜伯炎也只是叮嘱两句,略作点拨。因为他知道,以桃夭的性格,是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出乎杜伯炎意料的是,从伫宁回来的第二天,桃夭就带着一份计划书来见他,上面从茶基地选址到后续涉及的一切运营问题,都做了详细规划。那天的桃夭心肠如铁、光明如雪,毫不犹疑地告诉他,将不再与云楼续约,接着递上了辞呈。
那一刻的杜伯炎心知肚明,桃夭去意已决。他的挽留之态溢于言表:“丫头,你可想清楚,一瓯春的印,往后就归别人保管了。你这规划案做的是不错,但那俩小子疯惯了,可不一定跟你一样想干实事。咱们爷俩没外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彼时的桃夭目光坚毅:“我不后悔。”
杜伯炎却不肯把话说死:“这样吧,咱爷俩儿打个赌。最近几天给你放个假,先找那俩小子谈谈,看能不能把选址的事儿定下来。要是他们跟你的意见一致,伯伯也不多留你,反正这活儿最早接,就是打算给你练手的。如果这第一步都定不下来,那俩人也靠谱不到哪儿去,到时候还是回来,怎么样?辞呈你先拿回去。”
温顺了十几年的女孩子摇起头:“辞呈您先收着,剩下的事,我半月之内给您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