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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术士10(2 / 2)

而昨日,朝廷表彰义姐的公文,已经到了。

徐晗相信姐姐不可能殉情而死,她们这样混迹于市井之中,艰难求生的人,自幼就懂得生存的不易,多么艰难的日子都活下来了,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男的殉情呢?

更何况,义姐可是亲自与徐晗说过:“男人不可信,小徐晗,记住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是最重要的,除此还有亲人,友人,男人,连个蚂蚁都算不上。”

当同龄的小娘子沉浸在话本的情情爱爱中,徐晗早就在义姐的教导之下,坚信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

因此她不信,田家村人的话,她一个字,半句话都不信!

徐晗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没有牵挂,儿时饿了两天的记忆,至今犹存,是义姐分给了她讨来的半个包子,才让她活下去。

如果没有义姐,徐晗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徐晗不知道义姐为什么会选择嫁入田家村,明明,明明当初还是义姐对她说,看见田家村的人,就要离得远远地,也不要和他们说话。

她相信,义姐一定有她的理由,就像,徐晗现在一样。

徐晗说服了苏小娘,此刻,只怕她已经与穷书生私奔了,徐晗一个人光杆的不怕穿鞋的,再不济还有从小厮混出的打架的本事,她还不能跑吗?

这就是徐晗替嫁的全部经过了,洛素与老吴了然,言语之间,也没有多少漏洞。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老吴发问。

徐晗继续讲述,她从苏小娘的家中被接走,上了花轿,头上盖的盖头,谁也没有发现。

苏小娘说,她没有见过田家村的人,苏小娘与徐晗又身材相似,都是瘦瘦小小的,所以两个人才敢这么做。

接亲的车队出了云水城之后,往田家村的路上,就连着遇上事情。

走走停停,她做的马车木辕脱落,新郎的马突然好似受惊,一个趔趄,直接摔下来。

但田家村的人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并没有当成多大的事,车队依旧向前。

等车队进了田家村,速度突然慢下来。

好似溜着她在田家村走了一圈,才来到新郎的家。

徐晗虽然没有参加过什么昏礼,但也是见过的,甚至云水城的大户嫁女儿,面向全程的流水席,她曾经去蹭过饭。

可昏礼,本是两家结成通家之好的日子,应该是欢天喜地,锣鼓喧天的。

但徐晗被扶着下花轿的,却宛如一片死寂。

她听着田家村人说话的声音,语调平板,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欢喜的意思。

下了花轿之后,她连拜堂都没有拜,就被直接送进了房间。

徐晗有点懵了,成亲,不是拜堂之后才送入洞房吗?

没有拜天地和高堂,直接送入洞房?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周遭静悄悄的,徐晗悄悄地掀起来盖头的一角。

床上很干净,没有什么桂圆莲子,房间,房间里点着烛火,却没有一点新婚的意思。

徐晗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难道说,田家村人发现新娘不对了?

不能啊?她一直没有摘下过盖头,谁也没有见过苏小娘和徐晗的脸。

明明呆在房里,徐晗却觉得这房间阴恻恻的。

她终于发觉了不对,很严重的不对。

至少有一样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本应该是洞房的房间里。

床上挂着红绸,可这个房间里点燃的烛火,却是白色的。

白烛。

喜堂燃红烛,灵堂点白烛。

这红白交织的房间,让徐晗瞬间浑身发抖。

田家村,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地方成婚,是点白色的蜡烛的。

义姐,义姐当初也是这般吗?

她想要找到衣服换下来,可这房间里,空空如也。

更别说苏小娘家里本身就什么都没有,没有陪嫁了。

徐晗身上的嫁衣过于显眼,她褪掉最外层的外衣,依旧是红色的。

她将那嫁衣挤成人形的模样,又把红纱扯下盖住,装作出一个人体力不支倒在床上睡着的模样。

徐晗偷偷将门开了一道小缝,门外,没有人。

可院子挂的灯笼,却依旧是红白交织。

她的心更加颤抖,也不敢停留。

小心翼翼地翻出来院墙,趁着黑夜之中,她专挑偏僻的角落里走。

可还是被发现了。

甚至整个田家村的人,都出动来找她。

而此刻,外边已经下起了大雨,徐晗跑到了山上。

她原本打算找个地方藏起来,可不知为何,田家村人好像很快就确定了她的方向。

若非有狂风暴雨掩盖行踪,徐晗怕是早就被抓住了。

她一路跌跌撞撞,在山中摸黑穿行。

田家村人的喊声将她重重包围。

直到洛素与老吴两人将她救下。

当她看到大雨中忽然有模糊的人影冲她招手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遇见了救星,而是完了,田家村人怎么在这里堵着她。

但那两人特意没有张口说话,就像是怕招来追逐她的人一般。

徐晗的心中有燃起了一丝丝希望,尽管这荒山野岭的,谁平时会来到这呢?莫不是妖鬼蛇神不成?

比起那已经露出狰狞面目的田家村人,即便这招手的两个是鬼,她也认了。

徐晗咬着牙冲进来。

看到那两人没有顾得上说话,就急忙用巨石堵住洞口,里边暖乎乎的。

有火,应该不是鬼,她想着。

只是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自己一个小姑娘,徐晗又有些紧张,不自觉地防备了起来,直到洛素拿出了一套女装。

听完了徐晗的叙述,无论是洛素,还是老吴,只觉得这个小姑娘过于胆大,也天真。

一个小姑娘,妄想替嫁进来,调查过往的真相,何其艰难?

“吴伯,吴弟,你们可知道,这田家村,有多少座贞节牌坊?”

洛素神情凝重,老吴一脸茫然,多少座,这田家村,一个村庄,莫非有很多座贞节牌坊不成?

“加上我义姐的这座,便是第四十八座。”

“田家村的第四十八座贞节牌坊。”

徐晗冷笑着。

四十八座?

一个村子有四十八座贞节牌坊?

老吴和洛素都愣住了,这……

四十八座贞节牌坊,这不是单单的牌坊。

而是代表四十八个活生生的,鲜活的,有精神气的姑娘。

“有人为夫守节,从入门便守着活寡,因为嫁的,就是个牌位。”

“有人本可并无子嗣,本可再嫁,可被硬生生逼得不能改价,郁郁而终。”

“有人因丈夫早死,自杀殉葬,大活人被穿上寿衣,关进棺材里,活生生饿死。”

“绝粒,吞金,上吊,自杀。田家村的四十八座牌坊,哪里是贞洁牌坊,分明是断头歌。”徐晗冷笑着。

因为徐晗她不信,她从来都不相信义姐是什么狗屎的自杀殉情。

所以这三个月之中,她混迹市井,用她的手段,一点点寻找着田家村的秘密。

徐晗甚至找人弄到了这么多年朝廷表彰公文的记录,大概从三十年前开始,田家村就以每年一位“烈女”的速度,上报朝廷,获得嘉奖。

而最近十九年,突然增多,每年几乎都有两个女人化作了又一座贞节牌坊。

洛素和老吴一阵沉默,这不是所谓的恪守贞节,而是赤果果,活生生的杀人。

“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也不是毫无准备,田家村的地形图,甚至是这座山,我之前都过来摸索了一下。尤其是我好不容易打听了最近几年,田家村人成亲的日子,他们经常在每年的固定几个日子成亲,就比如今天,每年都今天,田家村都会娶一位新嫁娘。”徐晗缓缓地说着。

“今天,今天怎么了?”老吴一脸疑惑,没有反应上来。

洛素听着山洞外呼号的风声,宛如鬼哭阵阵。

“今天是七月十四。”

“明日中元,七月十五,鬼门关开,百鬼夜行。”

洛素的声音冷涩,山洞内篝火熊熊,老吴与徐晗却生起了无边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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