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知府到了新平城半个多月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谭知府到了榆城,一切事宜都按照原来的规矩来。他这样的举动,自然没人给他下绊子了。很多人都觉得谭知府是个中庸之人。所谓的中庸,就是谁都不得罪,任满以后走人的那种。可是这些人却不知道,这段时间谭知府一直在看新平城往年赋税跟讼案的宗卷。
余丛到知府衙门的时候,谭知府还在屋子里看宗卷。听到榆城来人,谭知府有些奇怪。
谭知府的随从将一封信交给他,说道:“大人,来人说只要你看完这封信,就明白了。”
看完信以后,谭知府握着信说道:“去将人请进来。”谭知府姓谭,名拓,乃是两榜进士。当年谭拓的科考名次很靠前,原本是可以入翰林的,可他因为得了韩家的资助不愿意改投他人门下,结果被人使了绊子,最后发配到了贵州那个穷地方当了一个县令。
谭拓原本就是贫家子弟,过习惯了苦日子。虽然发配到贵州这个穷山恶水之地,但他并没有就此一蹶不振,反而尽所能地帮助百姓。他在县令这个位置上呆了九年,年年考核都是优,可惜都没能升上去。一直到韩建明掌管了韩府,觉得他的品性难能可贵,帮他疏通了关系,才升了官。有了韩建明这个后盾,谭拓之后的升迁就顺坦多了。从县令到知府,只用了八年的时间,顺利得让人不敢置信。
余丛给谭拓行了一礼,说道:“大人,这些丢失的孩子都是遗孤,还请大人一定帮忙找回来。”既然是自家人,那自然是要恭敬一些了。
谭知府是个心智坚定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贵州那个穷地方一呆九年也没有颓废,反而将那个县治理得很好:“你们说是望春楼的人将孩子从慈幼院哄走,可有证据。”
余丛将玉熙当初画的那幅画递给谭知府,说道:“大人,就是这个妇人,打着收养的名头从慈幼院带走了四个孩子。大人,我们已经查明了,这人就是望春楼的窑姐。”可惜,尹婆子被紫堇用刑,去了半条命,没办法带过来。
谭知府看了话,点了一下头,有物证就好。
余丛说道:“大人,我们将军说了,若是有需要的地方,你尽管吩咐我们。”余丛这话也表明他们不会擅自行动,一切都听谭知府的。
对于余丛的态度,谭知府很满意,说道:“等我召集了捕快,你们可随我一同前往望春楼拿人。”虽然说军政分家,各不相干,但事实上,地方上若是发生重大案件,还是需要军中的人出面震场面的。
余丛大喜,说道:“多谢大人。”没想到这个新任的知府这般有魄力,他还以为会先查探消息,再行动呢!
谭知府召集了二十多个捕快衙役,再加上余丛二十多个人,五十来个人跟着谭知府去了望春楼。
跟来的人里,有个姓高的捕快小跑着到余丛身边,问道:“兄弟,这是出了什么事呀?”瞧着这架势,肯定是发生了大事了。
云擎得知了慈幼院三十多个孩子下落不明以后,就将城门给关了。所以消息并没有送出去,至少到现在,新平城的人很多人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余丛说道:“等到了望春院,你就知道事什么事了。”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幕后人的爪牙,这种事自然不会随便外泄了。
到了门口,谭知府让余丛分出一部分人跟几个衙役把守出入口。其他人,跟他进去抓人救人。做这样的安排,也是谭知府担心这些衙役跟捕快并不是都靠得住的。至于余丛,因为有玉熙的那封信,他自然不会怀疑。谭知府很清楚,他能连升两级任这个知府,也是沾了玉熙的便利。
谭知府带了人进去,先将老鸨制住了,然后让人去找画上的人了。可惜,人不在望春楼。
老鸨叫屈,说道:“我已经说了,秋红已经赎身了,已经不再是我们楼子里的人了。大人,你虽然是朝廷命官,但也不能随便冤枉我们。我们也是本本分分地做生意。”
这话听得,真让人刺耳。若说妓院也是老实本分做生意,那天底下真就没本分老实的人了。
谭知府从县令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再加上他深处贵州那种满是夷人的地方,什么刁钻的人没见过。从进来看到老鸨慌乱的神色,他就知道有问题,朝着余丛跟一干捕快说道:“搜,将望春楼的每一个角落都搜到,一定要将孩子找出来。”
这个时候一行捕快衙役也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坏人有,但大部分还是有良知的人。清楚了来龙去脉,这些人搜起来自然也很尽心。
过了小半个时辰,从望春楼里,搜出来二十多个年龄在五岁到十岁中间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