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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漫千山 第76节(2 / 2)

直至正庭,祁楚枫方才停下脚步,看向杨铭,神情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杨大人,有事?”

杨铭见她这般态度,自然不满,便也直截了当道:“我听说归鹿城封城,今日正是本月马市头一日,上万宗生意都等着交割,岂能封城。所以我是来命孙校尉速速解除封城,恢复马市正常。”

祁楚枫直等到他说完才漠然道:“不行!城内有东魉人行凶,抓到凶犯之后才能解封。”

“祁将军!”杨铭火了,“你可知晓这马市一日的交易额是多少?税银又是多少?岂能轻易封城!”

“凶犯所携兵器尽数带毒,一旦继续闹市杀人,会造成严重死伤。”

“我以为,可以增派兵力,在马市内维护商客安全,也可以严密把控各处要道包括城门,但封城绝不可行。”

“此事我已决定,由我一人承担,杨大人请回吧。”祁楚枫冷漠道。

“祁将军!你可知这样封城一日会造成多大的损失?”见她如此专横跋扈,杨铭怒极,指向军所门外,“你去问问外面那些人,问问他们是性命要紧还是钱两要紧?你以为他们会感激你吗?”

这是开春后的第一场马市,此前因为大雪封路,冬季里的马市都甚是冷清,荒原人憋了一冬,将存下的物件都运了过来,就等着卖个好价钱,然后再换所需物品。中原北上的商客运了许多货品,等着大赚一笔。而杨铭,他等着用这一季的税银向圣上表功。

封城一日有多大损失,祁楚枫岂会不知,可眼下月臣命悬一线,她别无选择。

裴月臣的命对他而言,无足轻重,更加不能与这一季的税银相比。

“姐!”阿勒从军所外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直奔向祁楚枫,压根没看见杨铭,“军师受伤了?!中毒了?”她身后还有沈唯重和程垚。

“你怎么来了?”祁楚枫眉头皱起。

阿勒急道:“我听说……”

不等她说完,祁楚枫已经寒着脸道:“马上回去!这里不安全。你们也是,全部都回去!”后一句话是对沈唯重和程垚说的。

“姐……”阿勒有些愣住,自她到了将军府,祁楚枫还从未以这样的冷脸对她。沈唯重见祁楚枫神色异于寻常,已猜到裴月臣必定伤势不轻。

程垚上前一步,先与杨铭见礼,然后才转向祁楚枫道:“将军息怒,裴先生受伤,我们都很担心,故而前来问询。”

“他没事,你们回去!”

祁楚枫简短道。

看见程垚,杨铭如获至宝,他自然知晓程垚是圣上跟前的人,是能够压制祁楚枫的一柄利器,当即拉过程垚道:“程大人,你来评评理!今日是马市头一日,祁将军为了抓人把城封了,这还让人怎么交易?数万宗交易,如何耽搁得起。”

程垚在进城的时候就知晓封城一事,幸而他出示了烈爝军的腰牌才能进城。他自然也觉得不妥,转向祁楚枫道:“将军,马市是北境与荒原民生之要害……”

祁楚枫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来人!送他们回去!”即便是程垚,此时她也未给丝毫情面,当即便要他们走。

此时军所外传来嘈杂脚步声,祁楚枫一把推开众人,完全顾不上理会他们,急匆匆迎上前,首先看见赵暮云,他身后的兵士们抬着一个人。没有担架,也不知从哪里拆了一扇门板,那名东魉人被捆绑得结结实实,躺在上面,目光凶狠,犹如困兽。

“将军!抓到一个!”赵暮云禀道,“腿部受了伤,藏在马厩里面。”

“搜身了吗?他身上可有解药?”祁楚枫急问道。

“搜过了,这是他身上的东西。”赵暮云从怀中掏出布包,打开来呈给祁楚枫,“将军请过目。”

布包中零零散散有点碎银和铜钱,另外还有一个小瓷瓶,祁楚枫拔开瓷瓶的塞子,先嗅了嗅,气味有点呛人……她蹲下身,目光与那名东魉人齐平,沉声问道:“这是解药吗?”

东魉人不答话,只是冷哼一声,别开脸。

祁楚枫冷冷地看着他,手探到他腿上的伤处,双指狠狠掐入伤口,血涌出来,迅速染红包扎的布条,东魉人立时痛呼出声。杨铭与程垚何曾见过这等画面,本能地别开脸去。

“说!解药呢?”祁楚枫复问道,声音冷如寒冰。

东魉人一边痛呼一边点头,手颤抖着指向她手中的小瓷瓶:“……是、是……”

这小瓷瓶里头当真是解药?!

“去把老邢叫来!”祁楚枫吩咐旁边兵士,仍旧对这名东魉人不甚放心,用刀挑开他伤处的布条,细看他的伤口。东魉人疼得身子直打抖,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她。

邢医官很快赶过来,祁楚枫将小瓷瓶递给他道:“他说这是解药。”

接过瓷瓶,先嗅了嗅,邢医官本能地皱起眉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倒出些许在手心之中,药呈褐色粉末状,光用肉眼分辨,很难判断出是不是解药。

“他腿上有伤,是刀伤。”祁楚枫继续道,“月臣身上并未带兵刃,所以是夺了他们的兵刃砍伤他,他应该也曾中毒,可是你看……”她完全不管东魉人疼不疼,把伤口扒开来让老邢看。

邢医官蹲下来细看伤口,伤口周遭确实有一圈隐隐发黑的腐肉,是中过毒的迹象,然而伤口处涌出的血色泽鲜红,表明毒已然解了。

“他身上只有这个吗?”邢医官问道。

祁楚枫抬头去看赵暮云。

赵暮云忙道:“因为怕他藏有暗器,搜得很仔细,包括头发、鞋底都搜过了,确实只有这些。”

邢医官看着手心中的药粉,拧眉思量,片刻之后,拿过被血浸湿的布条,细看找寻上头的药粉残留……

“老邢,你觉得有问题?”祁楚枫问道。

邢医官犹豫道:“我虽然不知晓毒药的配方是什么?但若这是解药……将军你看,这药里头有狼毒、有辛姬子,怎么看都不像解毒的药材呀。”

祁楚枫眉头一皱,目光锐利如刀,直截了当道:“洒他伤口试试!”

闻言,那名东魉人本能地就往后一缩,神情也有些许异常,这一幕没有逃过祁楚枫的眼睛。她勃然大怒,上前揪住东魉人的衣领,质问道:“你敢骗我?解药呢?解药到底在哪里?”

东魉人咬着牙根,看着她冷笑,就是不开口。

“好!不说就去死吧。”祁楚枫已没有耐心和他周旋,拿过小瓷瓶,按住他的腿,将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

毒入伤口,宛若数十柄利刃剜肉,东魉人疼得全身直冒冷汗,大喊大叫,而伤口处的血则开始发黑,流速也渐渐慢了下来,其症状与裴月臣的伤处极为相似。

“果然是毒药!”赵暮云狠狠道,“这厮竟然想骗我们是解药,恶毒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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