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撤军......
沈清容遥望着营帐之外。
天锋军一路收复至江陵后,安置百姓,分发口粮,饱受饥苦的黎民好容易有了喘息的时间。
一旦撤军,迎接他们的会是蛮人,会是比曾经更加悲惨的人间地狱。
“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吗?”
不为名,不为利,只为刺破黑暗,让更多人活下去。
“若因为前路艰难就放弃百姓性命,我与姜鸿轩有什么区别?”
“若连江陵百姓都庇护不住——我们拿什么来佑这天下?!”
他旋身回营帐,披甲提枪,目光坚定。
“天下之王,不是血脉决定的,不是名号捆缚的。”
“决定他们的,是黎民。”
次日。
天锋军以区区万人,对敌京蛮合军十五万。
天上地下都是血色,他们的银甲上插满了箭矢,还在咬牙挥舞着枪戟。
战线一时胶着,沈清容的手几乎要提不起枪了。他挥开面前的蛮人,背后不知受了多少伤,也不知扎了多少箭,但他没有退一步。
他要赢。
他们必须赢。
就在天锋军即将抵挡不住时,江陵城中陡然生变。
原先被黎云书明里暗里劝导过的百姓,在看见蛮人入城时,愤怒被逼到了极致。
结果蛮人才刚刚出城没多久,这群百姓自觉持起镰刀斧头,叫喊着从城中杀出。
天锋军首领猛地一惊,“殿下你看。”
沈清容趔趄了一下,用枪稳住身形。
他抬起头。
布衣如浪潮一般席卷而出。
这些都是最普通不过的人。他们从没上过战场,没读过书,他们也怕死。
但他们分辨得出正邪,他们也想守住自己的家。
蛮人与京军大惊失色,被城民的举动整的手忙脚乱。沈清容见布衣中也掀起血浪,眼眶滚烫。
他咬牙,“杀。”
天锋军首领随之大喝:“杀!”
“杀——!”
“杀——!”
号角声凄厉而悲壮地吹响。
破晓如约而至。
历时三天,天锋军最终攻陷了江陵城。
由于北蛮毫无意料的南侵,驻守北疆的天锋军将士被迫撤离,南北终成对峙之势。
黎云书一入京城,就被扣留在了刑部。
当夜,姜鸿轩招来刑部最心狠手辣的一众官员和狱卒,悠然地坐在木椅上,“黎大人掌刑部多年,从未想过这些刑罚会用在自己身上吧?”
黎云书扫了一眼他带来的官员,瞧见了郑祥吉。
她心下稍安,“你想要什么?”
“写信给沈清容求救。他不肯退出江陵城的话,我一根根卸掉你的指头送给他。”
“我若不写呢?”
“那就看一百零八种刑具,黎大人能撑到什么时候了。”
“这样。”黎云书点头,“别动刑,我写。”
姜鸿轩:“......”
未料她答应得如此轻快,他警惕地遣一个心腹紧盯着黎云书的笔锋,生怕她故意写上什么东西。
见心腹皱眉,姜鸿轩知道是黎云书不听话了,一掌拍在桌上,“上刑。”
“别急啊殿下。”她恍似压根没看见那些人手中的烙铁、带刺铁鞭和剖皮割肉的钝刀,慢条斯理地将信往前一推,“您不看我写的什么,就贸然欺负我,这要是传到您母亲的耳中,您少不得被训斥吧?”
说完后,她又看了郑祥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