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保安大叔刚瞠目瞪退一个猖狂寻衅的男学生,没听清她的话。
戚烟:“我在高二1班。”
“你早说不就行了。”
保安大叔窝火道,抽把椅子放在身后,坐在书桌前,拉开右下方的抽屉,从厚厚一沓纸张里,挑出一份装订的通讯录。
一条条一列列,有新学期所有年级班级老师的联系方式。
保安大叔用座机拨打高二1班班主任的电话。
戚烟反手拉开书包拉链,把耳机充电仓放回包里,再把拉链拉上。
保安大叔打完电话,跟她说,班主任正在过来的路上,叫她在保安室里等着,不准乱跑。
戚烟将校服外套挂在左臂弯上,点头回应:“好。”
可能是事情差不多解决了,戚烟现在看着也挺乖,保安大叔的语气变得温和许多:
“虽然作为一个学生,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但你不能只知道死读书……”
“他们没跟我说。”
戚烟打断他,右手拽着一只外套袖子,优哉游哉地摇晃,温吞道:“他们只说给我转到a大附中了,还给了我一个住址,其他什么都没有,我很难联系到他们。”
保安大叔听得直皱眉:“这家长也太不负责了。”
说完,他要出去继续执勤了。
戚烟在保安室里慢悠悠走一圈,停在书桌边,眼睛在摊开的通讯录上乱扫。
想到刚刚那两条短信。
她拿出手机回复:【你嘅落款好得意啊,大番薯。(你的落款好可爱啊,笨笨。)】
短信发出去,她翘起嘴角,有种扳回一城的酣畅痛快。
直到学校广播播放《运动员进行曲》,戚烟才等到姗姗来迟的高二1班班主任何高。
何高其实并不高,踩着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往戚烟面前一站,个头跟她不相上下,体型却是她的两倍。
衬衫罩不住长势喜人的将军肚,纽扣间的衣缝显露出若隐若现的肚皮。
“你就是戚烟?”
开口就是戚烟这两天最常听到的一句话。
不同的是,何老师说这话时,面色白里透红,笑得都快找不着眼睛了。
戚烟没再晃袖子,回应:“我是。”
何高上下打量她,右手拍她肩膀,“我叫何高,是你班主任。都说教学相长,学而无涯,未来一年,我们相互指教。”
粗厚的大手搭在她左肩上,有点沉。
戚烟心下狐疑,硬邦邦地道了声“老师好”。
“你这校服是新都的?”何高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她胸口处的图标。
他的动作又快又突然,戚烟避之不及,被他戳了一下,只是眨眼的工夫,再定睛一看,他指尖点在距她身体五公分远的地方。
好像刚刚只是他不小心碰到的一般。
可留在胸前的恶心触感,却成百上千倍地在她身体里发酵。
戚烟拧紧眉头,本就不好的心情,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她一甩手打在何高的手臂上。
何高吃痛抽手,倒吸一口气,咬牙克制地爆出一个“艹”,捂着被打红的手臂,眼睛上斜怒视她,“你怎么能打老师呢?”
打他那一下,戚烟的掌心也火辣辣的疼。
她夸张地哆嗦着手,另一只手忙不迭擒住手腕,信口胡诌:
“对不起,老师,我有‘肢体接触障碍症’,别人一碰我,我就觉得不舒服,严重的时候,可能会动手打人。”
“真的假的?”
“老师,这个是心理疾病,我有在积极接受治疗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的心理医生跟您说明情况的。”她煞有介事地说。
因这一出事,何高对她的好脸色有所收敛。
走出去跟保安大叔说几句,就站在保安室门口,冲戚烟招手:“走,我带你去教室。”
戚烟抬腿跟上,高马尾在身后轻快地左右晃动。
《运动员进行曲》循环播放第二遍,各栋教学楼的学生们鱼贯而出。
在涌动的红白两色里,戚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几乎所有人都在侧目看她。
她所经之处,总有一瞬的寂静,紧接而来的,是排山倒海之势的吵闹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