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候又是一阵心梗,恨不得立刻返京。
他腻烦着和谢宅族人寒暄几句,谢厌站在一旁听,便知这位就是遗弃他的父亲。
父亲交给他们一堆银两,很快要走,没有打算带他一起离开。
谢厌跑到他面前,仰着头问:“你是我的父亲?”
信阳候看不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谢厌又睁大了黑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地仰视他:“父亲要把我丢在这里?”
不知哪个字戳中了信阳候的心思,他脸色大变,在远房族人面前摆出的温润如玉的派头也禁不住了,一脚踢在谢厌胸膛,把他活活踢到远处树下。
谢厌拍拍衣摆,在地上一滚就爬了起来,便听见父亲说:“不详的废物,留你何用,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原州!”
他呸了一声,拂袖离去。
谢厌安静地站在原地,听到谢宅众人发出一声声讥嘲的笑,旁支的兄弟姐妹也跑到他面前扯鬼脸,吐唾沫。
他呆了会,突然发狂一样捉住离他最近的谢歧,狠狠扯他头发,手指往他眼睛抓。
谢歧哭得涕泗横流,谢厌不管,蹲在地上抓起一把石块,挨个丢向那边笑不停的众人。
直到他们喊护卫过来,谢厌才把碎石子揣进衣襟,拔腿往外跑。
他没有一日吃饱过,但力气大,很快追上信阳候的马车。
他拿出弹弓,石子射中马腿,止住了赶路的一行人。
最后一个石块,击伤了信阳候的额头。
信阳候当即怒不可遏,命人抓起谢厌。
眼看四周有一荒山,指着谢厌的眼睛嫌恶道:“我竟生出这样不孝的人,没用的废物,养在原州也是白费,把他丢进林子里!”
七岁的谢厌在黑黝黝的山林呆了好几个晚上。
楚楚说:“无人相信他还有活路,那山里到处都是飞禽猛兽。谢宅中人欢欢喜喜,想着拿了信阳候的银子,往后又不必养谢厌,何其快哉。直到第三日,谢厌一身血淋淋的回来了。”
“他没有银钱治伤,只能躲在旧院,日日忍受钻心刺骨的痛楚。自此,那道伤疤永远留在了他脸上。过了几年,去看大夫时,已贻误良机,再难治愈。”
“在山中遇见了什么,公子不曾提及,可观其模样,却能知晓一二。”
她轻叹一声,看向尹婵,后者倚着廊柱,已是身体发抖,泪如雨下。
恰时寝屋里发出一声巨响。
尹婵顾不得抹泪,提着裙摆飞快跑去。
她推开门,急急忙忙往床榻的方向望。谢厌单手撑着,想坐起来,目光本在寻找什么,可对准尹婵慌张的眼睛时,脸僵了一下,紧接着面色凝重。
下一瞬,便猛地躺下,拉过被褥,严严实实蒙住了头。
尹婵不明所以,小心翼翼过去:“谢厌?”
良久,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昨晚那人不是我。”
尹婵歪头,唇瓣翕动:“什么?”
谢厌藏在被褥下的手攥紧了,声音明摆着的紧张:“昨晚……山洞,似乎有人形容癫狂,那、那人,不是谢厌!……阿婵,你听清楚了吗?”
尹婵轻怔,又一下子笑了,边抹着泪,带着哭腔说:“原来如此,那昨夜与我亲昵的,是何许人也?我必得找他去。”
这话一落,把自己包成蚕蛹的谢厌,猛然僵了背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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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
【大大饿饿】
-完-
第52章 、搬来
◎只是不想让你走。◎
尹婵垂目瞧向床榻,他自顾僵着不动,这副逃避的模样在尹婵眼中实在好笑,只觉得满室的冷肃之气都由他既憨又傻的动作散了干净。
何时见过堂堂男子把自己裹成蚕蛹,不得见人?
尹婵抵唇想笑,一时忽的顿住,索性将计就计,佯装羞恼,嗔怒似的跺了跺脚,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
一声急巴巴的紧唤,谢厌挨不住了,被尹婵说要去找别人的话吓唬得赶紧下了床。
他伤势极重,后背手臂乃至面颊都包扎过,突然下床不免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