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好。”女侍笑道,“姑娘约莫几时能来?我好与当家的说一说。”
尹婵思忖,笑道:“未时左右。”
“那明日便等姑娘了。”
尹婵见礼:“有劳。”
说完绣坊的事,她想去书斋,但楚楚还没来,索性在绣坊等等。
阿秀听尹婵与女侍的一番话,神色别扭:“小姐怎么想着给绣坊售图样了,这怎么好……”
边说,不乐意地努了努嘴。
在阿秀看来,小姐始终是名门闺秀,怎能做这等事。
尹婵岂会不知丫头所想,一笑置之。
阿秀愈发绷脸,不情不愿。
尹婵失笑,捏捏她皱巴的脸,神情并不如她忐忑,看得很开,挑唇轻笑:“往年同嬷嬷学过许多绣样,而今大派用场,阿秀还使气呢。”
“小姐别这样说。”阿秀恼得跺脚。
“好好好。”尹婵眼眸微淡,旋即,不以为意地笑,“往年学着刺绣女工,手指不知被扎疼多少,明日若能通过当家的这一关,定得奖赏自己一串糖葫芦。”
阿秀恍恍惚惚意识到小姐此举的原委了,闷闷道:“原州才没有糖葫芦。”
“是吗?”尹婵美眸一转,“那阿秀喜欢什么,我们去买。”
阿秀鼓着脸颊说了几道菜名。
尹婵悠悠点头,正待转移话题,她忽然小声说:“今晚阿秀陪着小姐。”
“什么?”尹婵微顿。
阿秀说着说着笑起来:“我也跟着嬷嬷学过不少呢,小姐会的,阿秀也懂一些。”
尹婵眼睫轻颤,末了,重重点头:“好。”
绣坊往来客人不多,大都看一看便走。
尹婵站在摆有各种布料的摊子前,若有所思。
囊中羞涩是真,但她看过此处的布,质地甚好,却不算贵。她能承担得起,便想买几匹,回去自己缝制。
把这话和阿秀说了,两人开始挑。
身后忽的多出几道脚步声,想是来往的客人。尹婵没有在意,往旁挪动两步,好不那么拥挤。
“小姐你瞧,那匹云水蓝的,适合做一身长袄。”
尹婵闻声看去,正要答,身后同样挑选布匹的两位姑娘,突然说起话来,引了她看去。
“你听说没,谢家那位公子回来了。”
“当真?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日。”
“……回便回吧,还以为两月前他赶着大雪离城,是有什么大事,最迟得几年呢。总归与你我无关,别提他了,白日瘆得慌。”
“这便怕了?瞧你胆小的,若我说……他与我有关呢?”
这话一出,不止与她交谈的闺友,尹婵亦是错愕。
阿秀还在旁问,尹婵敛眸,沉着心答后,身形轻转,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两位姑娘身上。
鹅黄湘裙的女子看着闺友露出惊悚之色,摆手笑笑:“你就那么怕他?”
闺友无奈:“原州谁不知谢、谢厌最不能招惹,你还敢开这样的玩笑,不怕传出去。”
“凭他们传就是。”
眼见好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不禁急问:“究竟怎么了?”
“你可知我已定亲。”
“知道,不就是上个月么。”
鹅黄湘裙女子叹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且连那人的容貌都没瞧见。昨个儿悄悄托人去看了眼,竟是实打实的貌丑、粗鄙。”
“你想做什么?”
女子挑眉:“爹爹看中他家的富贵,我却不然。但事已至此,没法悔婚,只得找个能压住我爹的。”
“你要谢厌他……”
“没错。”女子高抬下颌,骄傲道,“横竖都貌丑,不堪入目,一样的粗鄙肮脏,我选其中最有钱有势的,不好吗?”
闺友已被这番话惊呆,久久无言。
女子轻轻一哼:“谢厌那样的人,我可看得太多。自小被遗弃,无人亲近,他们看似孤僻冷冽,不近女色,实则最易动容。我只稍稍引诱,他岂能不上钩。”
说着沉了沉肩,跃跃欲试。
“既来绣坊,便从嘘寒问暖开始罢,春寒料峭,他定忘了添衣。”她呼来女侍,吩咐道,“将那匹淡紫的料子取来,做一身男子常服,叫你们最好的绣娘做。麻利些,我两日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