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璃说完,不动声色地想抽走被褚彧袖袍盖着的下面,一直被捉着的手,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只得任由他拿捏着。
而此时,门外候着的衙役得了令,将一个孩子领了进来,正是那个苏璃见过两次的小乞儿。这次她近了才看的清竟是个女孩,身上披着的大概是陆经纶厚棉袍,对她的身形来说实在是太过宽大。蜡黄的脸上,有一双漆黑好看的小鹿眼,只是两颊因为太瘦有些凹进去,少了孩童这个年纪该有的圆润可爱。
苏璃看了一会儿,“嗯。。。是她。”
可是这么小,怎么能关进狱房呢?
就在苏璃想要开口时,陆经纶先说道:“王妃,念她年纪尚幼,又是自首,可否让下官代为管教一番,便放她回去。”
正和她意,苏璃笑道,“陆大人说的是,本来其实绣包里也没多少银子。”
苏璃和陆经纶都是善意之举,褚彧更加从开始便觉得此事太小,一门心思都在袖袍下的手上,自然不会反对。可谁知最不可能反对的人———那小乞儿在听闻此言之后,却突然状似惊恐,不住得磕头,额头红了一片还不停下。
陆经纶就在一旁,弯腰赶忙拉起小乞儿,皱眉问道:“你是不是不想我放了你?”
小乞儿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便直直看向苏璃,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可惜苏璃实在看不懂她的唇语,但却很明白的接收了这个乞儿想与她对话的决心。
“王妃,她不能说话也不会写字,我让府衙里的大夫看过,治不了。”陆经纶补充了一句。
苏璃转头无奈地看了眼褚彧,褚彧便适时松了手,她这才走上前去,到了孩子面前蹲下,拉过孩童的手,她的手腕很细,柴瘦的那一种,苏璃轻轻搭在她的脉上,她也不挣扎。
“你是被人毒哑的么?”苏璃蹲下来恰好能与她平视。
小乞儿似乎是想点头,但只抬了起来那一下,最后还是换成了摇头,她不敢说。
苏璃不想逼她,便又问些其他的,她见了这个孩童两次,都给她一种不是偶然的感觉。
“你是故意偷我的么”
小乞儿这次点了点头,手上笔画了一阵,可是在场的大人们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便有些急了,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让苏璃明白自己想说的,只能低头拽着自己的衣角,突然之间,她灵机一动,拽了身上衣服的一根粗麻线下来,举着这根线在苏璃面前晃了晃。
“你是说,线?”
苏璃心忖,线有什么,难道和衣服有关,帮她买一身新衣服?
若是衣服,就不会笔划这么久了。苏璃起身从桌上拿来纸和笔,“不会写的话,你可以画出来。”
小乞儿捏过笔,大概真的没怎么碰过,连姿势都是错的,呈握拳状地一把拿着笔。她先画了三个房子,想了想还是不够,又画了三个。
苏璃在一边看着,“你是说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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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霜殿里,梁淮帝看着外面些许阴沉的天气,说不上来心里有些闷。
今日呈上来的最后一批秀女图,他方才看过,有一个瞬间,他差点以为看到了她。明知不可能,他还是忍不住招了来见,那秀女的模样当真是与她相似的很。
然而再似都好,不是她。
“陛下,刚刚那个沈秀女,该如何安置。”张福全有些不懂皇上的心思,见是见过了,也的确是像梦妃,可到底陛下是想看见,还是不想再见,他不敢揣测。
“先放着吧。”
“是。”张福全垂首,那便是以秀女的身份,暂时不用管她了。
梁淮帝平复了一下心情,翻着已是收到好几日的褚彧的奏折,说是今年年节初到封地还未安置妥当,定了二月末再回锦城。
“福全,朕之前让你查的,当初蔺程威胁彧儿,到底是来了锦城直面威胁的,还是以书信威胁的。”
“陛下,老奴正要向您回禀,问了沿路守关,确有几人记得,蔺中郎将曾在璃王府坠湖的那个月来过锦城。”
梁淮帝突然眼神一冷,寒光闪闪地看向张福全,“那朕问你,为何璃王府的线人,当初未报?”
张福全心下一惊,他差点忘了这茬,忙不迭叩头请罪,“陛下,是老奴糊涂!老奴管教下人不束,求陛下降罪!”
砰砰砰的叩头声,在整个空旷的飞霜殿里响了不知多久,梁淮帝才终于开口。
“不要再有下次。”
“奴婢遵命,奴婢遵命。”张福全磕的头有些晕,顿了一会儿才稳住身子,额头则已经沾了血色。
梁淮帝只给了他一口喘息的时间,继续说道:“朕要你试一试彧儿,他的腿,朕现下有些不信了。”
“是,陛下。”
“点到即止。”梦儿的死,让他愧疚至今,他始终还是不想褚彧出事。
“老奴明白,不会伤及璃王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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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璃看着小乞儿在纸上越画越多的一排房屋,她实在猜不出什么所以然,线与这些屋子有什么关系。
“璃儿,拿与我看一看。”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的褚彧说道,他实在不喜欢苏璃皱眉冥思的样子。
“嗯。”苏璃递了过去。
褚彧看了看苏璃手上的线,接过画纸,画纸上画着的是挤挤挨挨的好几排房屋,最大的一处大概是府衙,门口处有两头石狮子。
“你想说的,是不是城字?”褚彧看向眼前的孩童。
小乞儿惊喜地点了点头,快要跳起来的高兴模样,不知为何让苏璃心里有一丝酸涩。
褚彧只沉思了一会儿,便看着她继续开口,“线,城,你说的是羡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