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受不得任何耽误,朱承治尽快把皇令下发,没过几日,下头太监慌慌张张出来禀告,“皇爷,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不在慈庆宫了!”
此言一出,宝馨和朱承治对视,都从彼此的眼里瞅出惊愕。
“不在慈庆宫,去哪里了?!”朱承治喝问。
皇帝中气十足的喝问,吓得小太监当即跪在地上,抖若筛糠,“奴婢不知道。”
“跟着太子的那些人呢?都死了?那么大的一个人,竟然不见了?!”朱承治怒吼,“去,去把人给朕找出来!”
宝馨扶住炕桌,“这孩子前段日子不是还说想要做将军吗?”
她强行镇定下来,脑子转的飞快,越是要紧的关头,头脑就必须越清楚。
朱承治眉头狠狠拧起来,“把冯怀给叫来!”
冯怀早些年被朱承治丢到一片,连同他的西厂一起坐冷板凳。有段日子,甚至沦落到入宫照顾孩子的地步。但现在要找人,还是要行家里手才行。
冯怀很快赶来,一进来就察觉出不对,宝馨头疼欲裂的靠坐在炕上,而一边坐着的皇帝也是紧紧拧着眉头。
还没等冯怀跪下,朱承治直接出声,“太子不见了。”
冯怀一愣,而后便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太子爷不在宫里?”
“他是太子,走哪儿都该有人跟着,要说不见了,十有八、九是他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抬头瞥了一眼冯怀,“你去把太子给找回来。”他说完,又添了一句,“记住要悄悄的,别大张旗鼓。”
堂堂太子遛弯儿溜出宫了,说出来都脸面无光,更重要的是,要是走漏了风声,恐怕对太子的名望有些不利。
做爹娘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还记挂着孩子的。
“冯大伴,人找回来了,记得替我好好骂这小混蛋。”宝馨放下支着脑袋的胳膊,狠狠道。
“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把太子爷给找回来。”
事不宜迟,冯怀当即就出了宫,让西厂的番子们马上去京城九门那儿蹲守。还有不少人上了大街街头。
太子领着两个小太监出了宫,一出宫,就把身上那套太监衣服给换了。
过了天街,再走一段路,就人声鼎沸。太子头一回到宫外,看什么都新鲜。宫内富丽堂皇,干干净净,宫女太监再忙碌,也带着股规矩味儿。到了宫外就不同了,街头人头攒动,胡乱糟糟的走,说话嗓门老大,没有半点规矩,处处透着股鲜活气儿。
太子头次出宫,瞧着什么都新鲜,左顾右盼,恨不得瞧个够本。
小太监在后头跟着,惴惴道,“少爷,咱们这都出来了,往哪儿去?您逛逛就回去吧。免得老爷太太担心。”
“不回去,就这么回去了,爹和娘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太子想也不想,直接否决。估摸着这个时候,他出宫的事儿已经暴露了。要是就这么回去,少不得要挨一顿教训,他才不要呢。
要回去,也得做出一番事业了再回去。
想到这儿,太子就笑了,“咱们出城吧。”
小太监听了,险些跌倒,“出、出城?!”
太子点头,“外头正在打仗呢,我要是能打赢仗,爹一定没话说我。”说着,他想了下,福建那儿离京城太远了,不如北上去大营,见识一下瓦剌人长了几个鼻子眼睛。
太子说一不二,决定好了就要去做。马上就要奔往九门,小太监吓得直哆嗦,伸手去拉,“少爷,少爷,您好端端的北上干嘛?那儿这会子冷的能冻死人,咱们……”
太子听得不耐烦,几下甩掉后头跟着的小太监,径直往前走。
京城九门远着呢,走路还不如雇车过去,还能省省脚程。他左右张望,打算去找车,奈何不知道去哪儿雇,雇车都有个专门等活的点儿,要雇就到那个地儿去。太子自小养在宫里,要出行了,自然有小太监们抬肩舆过来,哪里需要他费心?他左右张望,瞧见一辆车过来,伸手就拦,“你车给我用用。”
车夫不知道面前哪里来的浪荡子,瞪圆了眼睛,“哪里来的混账玩意儿,在这儿挡车,去去去!”
太子伸手从怀里摸了一把金叶子,这玩意儿在宫里都是赏赐用的,他带了小半袋子在身上。
金晃晃的金叶子,几乎照花了人的眼。车夫一开始只当这个漂亮少年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喇唬,打算呵斥吓几句。没成想这家伙,竟然还摸了一把金子给他?
这金子别说买车,连车里的人一道买了都够了。
车夫眼睛黏在金叶子上,嘴里连连道了几声好,伸出手接过,马上挪下来。太子没驾过车,一屁股坐上去,干不来车把式的活儿,他坐在上头,拿起赶车的马鞭,想起宫里演的那些戏,脑子里灵光一闪,装模作样,拿起鞭子就往骡子屁股上一抽。
他力道掌握不好,骡子叫了声,撒开蹄子就往前头狂奔。
太子也没料到骡子快跑起来,顿时有些慌了手脚,骡子跑的比驴快,蹄子撒开,冲撞起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路人行人纷纷尖叫躲避,路边的摊儿有些来不及收的,被骡子一蹄子踏的东西乱飞。
太子下意识去拉马缰,可手伸到一半,想起自个不是马,而是骡子,哪里来的缰?
鸡飞狗跳的混乱之中,套马索从后面飞来,稳稳当当套住骡子的脖子,几声口哨。巨大的力道在后头生生的把骡子给逼停了。
太子还没等缓口气,后头已经有人大步过来,一把就把他给揪了下来,“你这个把式怎么赶车的!你的骡子踩坏了我的东西,快和我去见官!”
还没出城,就先去官衙。
太子有些发懵,他抬手就要挣开揪住他的人。不就是赔钱么,他赔就是了。
那人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手上的力气大的惊人。
太子被拖到了一个胡同。这下太子翻手就是一个空翻。他就算再没到民间,也知道衙门不可能开在胡同里头。
“拜见太子。”才进胡同,原先凶蛮蛮的人立刻跪下了。
“你到底是谁?”太子沉下脸。
地上那人没做声,太子听到身后传来个熟悉的金玉般的声音,“奴婢见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