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一开口,其他病床的人纷纷用翻身和咳嗽来附和。
萨楚拉的后半句话就没有说出口,和靳阳两人双双安静了下来。
玻璃窗外隐隐的有了亮光,偏偏雨势不停,乌云黑压压的飘在头顶,天气依旧是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二人半晌没有说话,萨楚拉靠着医院薄兮兮的枕头睡着了,脸上带着红色和青色的伤痕。
靳阳拿出自己的手绢,去水房洗干净后坐在床边,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沿着她的肌肤轻轻擦拭。
从脸颊,到额头,再到耳后,直到泥浆干涸后的留下的印记消失不见。
再轻轻的牵起萨楚拉的一只手,把她嵌在指甲缝隙里的污泥一点点擦拭干净,露出葱白干净的手指。
靳阳的动作轻柔,又带着分刻意的小心,分毫没有惊扰到仍在熟睡的萨楚拉。
自己身上不说干透,起码是不在滴水了,衣服还是潮呼呼的,衬衫贴在后背上一片冰凉,竟然比冬日还要冷。
鼻尖猛的一抽,痒意袭来,靳阳瞬间把手绢扔掉,上手捏住了自己的鼻翼。
响亮的喷嚏被扼杀在了摇篮里,萨楚拉仍旧在睡梦中,没看到此刻靳阳的表情。
于此同时另一头。
老靳成功的驱赶走了来闹事的人,代价是街坊邻居都看见了他的壮举,这次算是丢了人了。
靳阳就是再考一次北大,都拯救不了老靳家在街坊左右的名声了。
老靳被孙子折腾了小两天的功夫,整个人都要废了,小祖宗能磨死人。
实在是撑不住了,大清早的就骑着自行车去了亲家那里。
把小长夏往靳阳丈母娘家的炕上一放,这孩子的哭声立马嘹亮的响起,吵的人耳膜都疼。
额吉把孩子抱过来,在怀里晃着哄了半天,问道:“亲家,孩子哭多久了?”
“啊呀,一直哭一直哭,得哭了有一阵子了!”
萨楚拉的额吉听了反而乐了,低头啪叽一声在外甥的脑门上亲了一口。小长夏被姥姥一亲,哭声拐着弯的往上飙了一个调,是越发的嘹亮了,姥姥听见也乐的更开心了。
抬头跟亲家说:“这孩子倒是好嗓子啊,一点儿不像他妈,随他姥爷。”
小长夏哭着在姥姥晃悠的臂弯里睡着了,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老靳一抹额头,这孩子比靳阳小时候还难搞。
另一边的医院里,天色大亮萨楚拉却是睡醒睁眼了。
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见局里的领导。”
靳阳愤然握拳:“对!要找他们!”
第76章
哒哒哒。
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坐在办公室里的领导后背莫名一凉, 喊进来的时候嗓音都在颤。
萨楚拉和靳阳两人在听到进来二字后立刻推门走进, 停在了领导的办公桌前。
处.长把茶缸子推到旁边,按理说来了两个下级, 他也不至于这样局促。
可谁让自己不占理呢,进来的萨楚拉在出外勤的时候受了伤, 别说他是个处.长了, 就是厅.长, 也没底气。
“你们坐下嘛!”
领导和颜悦色的伸出手指着办公室里摆着的两把椅子说道。
“有什么事咱们坐下说。”
靳阳也不坐, 瞪大眼睛就要站着说,领导眼疾手快拦住了他。
“渴了吧?小王!倒两杯茶来!”
打岔的功夫, 萨楚拉也稳住了靳阳,拽着靳阳坐到了椅子上, 小声在他耳边说:“咱们可是来说正事的。”
靳阳自然是不情愿了,恨不得现在就和领导掰扯掰扯,要不是萨楚拉不让,今天这事儿没完!
被领导叫去倒水的小王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放在了靳阳和萨楚拉手边的小桌上。
挤眉弄眼的跟靳阳使眼色, 做着口型:“工伤, 让他赔钱!”
住院的医药费局里已经付过了,靳阳不是来讹人的,关键是讲这个理。
偏偏老婆打着别的主意, 萨楚拉压根儿就没想让靳阳跟来,是他自己非要来给媳妇撑腰的。
撑腰啥的其实用不着, 萨楚拉也没碰小王端进来的茶,从包里拿出了几张手写的报告。
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站起来放在了领导的办公桌上。
处长眯着眼睛不敢看,低头飞速瞟了一眼,心里想到底是大学生啊?就是不一样。
别人受伤了找局里赔钱,都是乱糟糟一团往大门口一坐,或者半夜敲领导大门。
你看看人家,同样是跟局里要钱,就很正式嘛。
处长眼神没有落在萨楚拉拿上来的报告上,反而落在了一旁坐在椅子上的靳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