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嫁入府里,平儿一家作为陪房跟了过来。二奶奶替太太协理管家的时候,被安置在后厨做了个小采买。不同太太提携的人争,却也可以跟着分一杯羹。后厨油水多,便是只分的一份,也不少了。
大约是平儿一家都在,二奶奶便偏了心,这几个月来越发看重平儿。安儿便退了一步,这心里头自是不好受,却不能找二奶奶说,只能拿平儿撒气。”
王夫人闭着眼,却也能瞧见眼珠动了动,“你觉得安儿可能用?”
“安儿跟着二奶奶日久,虽不如平儿却也是很有情分,得倚重的。平儿如今正得意,恐怕拉拢不来。安儿现在心思活跃,我们给点甜头,未必不可行。”
王夫人点头,只是有一样,需得握着些她的命脉才行,否则怕到头来就养了一条白眼狼,说不定还反咬自己一口。
“安儿的家人呢?”
“留在了王家。”
“二房还是大房?做的什么差事?”
“大老爷早没了,大太太几年前也跟着去了。二奶奶和仁大爷一直是二老爷带着身边养着,仁大爷去年才在二老爷的帮衬下成了家立了府,可脚跟还没站稳呢。二奶奶出嫁的时候都是在二老爷府上,这丫头们自然也是。”
这在王夫人的意料之中,王家的情形她再清楚不过。
“如此一来,倒是不好办了。若是在大房,仁儿的性子我还能掌控几分。要过来便是。可若在二哥府里。以往还好,我的打算他尽知道,也是支持的。自打凤哥儿不知发了什么疯,回去了两趟,他便有些动摇。这次元姐儿打宫里出来,我回家,他态度更是不定了。”
王夫人大是为难,心头对王熙凤也更为光火。
贾元春打了帘子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幕,笑说:“这有什么打紧。安儿只怕比我们更想父母兄弟能一同过来府上。一来谁不想一家团聚,二来平儿正是一家人在,凤哥儿更好掌控,才得了器重。
不如叫她去同凤哥儿说。她跟了凤哥儿这么些年,凤哥儿总不会不为她想半分。再有,凤哥儿只怕也想自己手头能多几个得用的人。二舅舅既然如今正是动摇之时,那便是说,他想稳着我们也想稳着凤哥儿,又或者说,他想再看看,我们这大房与二房谁对他最有利。
若是如此,凤哥儿开口,他自不会过多阻拦。若再有太太从中帮衬,便更妥当了。只要安儿父母兄弟来了府上,怎么安排,不还是太太一句话的事。说到底,凤哥儿嫁进来才几个月,而太太掌管荣国府却已十几年。”
王夫人心下大喜,搂过贾元春,“我的儿,正是你说的这个理。还是你有法子,就按你说的办。”
贾元春抿嘴轻笑,眼睫微微颤动。
父亲这些年再升不上去,大哥也没了。宝玉还小。她又……
二房如今这等情形,绝不能叫大房得了势。
做荣国府的正经大小姐,怎么都比做荣国府的侄小姐要来得有身份。去了荣国府,他们二房在这个满是达官贵胄的京城,什么也不是。
所以,他们不能离了荣国府,甚至更要把荣国府揽入怀中。
否则,失了荣国府,二房如何立足?
想到此,贾元春自王夫人处出来,便去了荣庆堂。如今,宝玉还住在老太太的碧纱橱里,得想个法子叫他搬出来才好。他已有六岁多,早该进学了,可如今却仍只知与房里丫头玩闹,成什么样子。
他若不成器,她同太太此番费心费力便都只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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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
几杯酒灌下去,贾琏已有些微醺,话也多了起来。但来来去去也不过那么几句,尽是欢喜之情。
即将为人父,还是头一回,哪能不高兴?
林砚却当头浇了一盆凉水。
“表哥还是小心些的好。毕竟你高兴,期待这个孩子出世,不代表别人也高兴,也期待。”
贾琏打了个机灵,“你的意思是……不……不会吧?不至于……”
林砚轻笑,“表哥不必自己吓自己,我也是随口一说。只是想着你如今得势,他们失势,正是着急上火的时候。倘或你无嗣,便是走得再高再远,所得的一切也终是会归了他们。可你若有了子嗣……”
林砚顿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谨慎些,若有万一,也好防范。若没有,便只当我们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没有说的是,其实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上辈子,二房占尽优势,贾琏还是除了巧姐便再无所出。王熙凤好容易得的哥儿也流了。
当然这也许是王熙凤自己争强好胜所致。可谁知这其中还有没有别人的手笔呢?
更何况如今贾府的形势对二房极为不利,贾琏若是出息了,再有子嗣站住脚跟,二房还有什么把戏可耍?
对于林砚来说,他是不觉得荣国庆这个烂摊子有什么好争。可对于二房来说,荣国府是志在必得。
贾琏面色发白,连手脚都冷了下来。
哐当一声巨响,门被踹开。贾琏忽地一惊。
司徒岳直接闯进来,一把拽过林砚,“有酒有肉!合着九爷我为了你给的一个方案,忙里忙外,一两个月不得消停,你在扬州潇洒了好些时日也就罢了,回了京还如此悠闲,可真会享受!”
“九爷,我……诶诶诶,九九九……”
声音渐行渐远,林砚就这么被提溜走了。
贾琏目瞪口呆,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亲,来个人告诉他,这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走,到底闹得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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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厂。
“学生叩见陛下!”
林砚揉着自己被拧的脖子眼神幽怨,“皇上,你若要见学生,派个小公公来说一声就是,何必劳动九爷大驾。”
皇上鼻子一嗤,“回京也有两日了吧?不来见朕,还同贾琏去吃酒,你是不是都忘了?”
林砚呵呵笑着,一脸讨好,“哪能啊!这么大的事,学生怎能忘了,都记着呢。只是皇宫内院,哪里是学生能随便进的。学生一直在等着皇上召见。这些日子,学生又琢磨到了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