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跑了一圈芙蕖儿便精疲力尽了,气得直尖着声儿骂道:“天杀的畜牲,早晚有一天你该遭报应!
我……哎呦~疼疼疼……!
混账玩意儿,天打雷劈的贼杀才,我早晚撬你家祖坟儿,挖你的坟儿,搁里头倒粪!”
胭脂当个没听见,开开心心快跑几步,又狠狠拧了一把芙蕖儿的耳朵,把个芙蕖儿气得心肝淤青,可就是摆脱不了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堂中人越来越多了,咋见这架势直觉新鲜得很,一时看着她们打戏楼里来来回回跑窜,只以为是女儿家的玩闹。
戏班里的早见怪不怪了,一时权作没瞧见,一会儿就开戏了哪还有时间管这个。
醉生正在台上想着把戏变通变通,正琢磨到关键头儿,芙蕖儿的骂声徒然而起,一下扰了他的思绪,再一抬眼瞧见她们在堂里瞎跑,更怒得矗个指头,高扬着声儿指桑骂槐道:“这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儿,也不嫌堵得慌~”
芙蕖儿闻言差点气背了去,边躲胭脂边阴阳怪气道:“就你能耐~成日搁那儿捏个兰花指儿,还自以为风流潇洒,当旁人眼窗子脱了不成,撑死不过个贼娘炮,还有脸面在这儿卖弄!”
场中一片哗然声,皆瞠目结舌看着这场闹剧,这雪梨园可真是不一般,上了台唱得一手好戏,下了台这戏也一出出地没断过,鸡飞狗跳的劲头儿真是别处戏班少见的。
醉生闻言一个淤气于胸,直憋得额间青筋迭起,戏也不备了,直撩了戏袍捏着个兰花指,怒气冲冲地奔下台来,一副就要拼命的架势。
胭脂见状冷冷一笑,正好搁一块儿削,全没个眼色的东西,没瞧见她眼下一团青黑,半点不懂体谅人。
曹班主捧着个紫砂壶嘴里哼着曲儿,悠悠哉哉地从后头晃出来,咋一瞧这架势,气得一噎差点呛背了去,他一个暴怒,吼得整个戏楼晃了一晃,“作死呢!天天没个消停,你们一个个嫌得命长是不是!”
醉生那顾得曹班主,气性上来直冲上来,扬手就给了芙蕖儿一个大耳刮子,芙蕖儿被打得一愣。
胭脂搁一旁阴气森森笑道:“今个儿叫你们尝尝什么叫两眼一抹黑!”说着便飞快扑向他们。
却不妨芙蕖儿尖叫一声,“老娘要你的命!”直豁出命去猛地扑向醉生,两个人直在地上滚成一团,撕打起来。
胭脂速度太快太猛,一时收不回力直扑了个空去,眼看着就要正面往地上跌去。
这一遭怕是要摔成个半残,胭脂绝望地闭上了眼,这刚一闭眼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伸手接过她,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退了两步稳稳站住。
胭脂的脑袋直埋在那人的胸膛里,忙抓住他的衣襟稳住自己,那人便伸手将自己提了提,让她站稳。
干净清冽的气息极为熟悉,胭脂睁眼一看,茶白衣袍就在眼前,她抓住衣襟的手微微一紧,心跳如鼓,直震得她脑袋发懵。
耳旁响起几个人含笑调侃声,
“哟~苏哥哥艳福不浅,这刚一进门,便有小娘子投怀送抱。”
“我头先进来的,怎么不往我怀里钻 ,这小娘子可使坏了,惯会挑人。”
“那是苏兄动作快,等你那速度,人早磕地上了~”
“呸~赶明儿把我那船货吐回来!”
“……”
胭脂慢慢抬起头,正巧对上了低头看她的苏幕,眉眼还是那般好看,眼里如同盛着细碎璀璨的星光,一如往昔,她一时愣住。
苏幕看着她,眼里含着淡淡戏谑,胭脂忙垂首退后几步,离开了他的怀抱,静静站在一旁,可还是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身上一寸寸地发烫,胭脂只觉面热得紧,浑身也越发不自在起来。
芙蕖儿和醉生见来了贵人,忙站起身来,后头的曹班主一下扔掉了手中一直捧着紫砂茶壶,茶壶“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碎成几瓣儿。
曹班主两步并作一步疾步冲来,扬起衣袖对着他们三个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甩,“劳什子玩意儿,雪梨园得早儿败在你们手里,成日里丢人现眼,平白扰了贵人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丹青手:“我要忍住,好像随便说什么都是剧透,忍住忍住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98章
三人被曹班主劈头盖脸一通甩得发懵, 忙后退几步避开。
“还不赶紧收拾收拾上台去, 搁这杵着做甚!”
醉生和芙蕖儿闻言忙往后院里走, 边走还边使拌子, 胭脂抬眸看了眼苏幕, 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太有深意,直慌了神, 忙快步跟着醉生他们往后院躲去。
还没走几步, 就听曹班主在后头唤了她一声, 胭脂吓得不轻, 忙当作没听见疾步往后院里去。
可这样自然是逃不掉的,曹班主将人恭恭敬敬送到了二楼雅间,就撩起衣摆“蹬蹬蹬”下了楼来, 吹胡子瞪眼地跑来后院逮人了。
一见人搁池塘边蹲着,支着胳膊拿眼瞅着他新买的五彩鸳鸯, 曹班主一个心口瘀血,忙冲上前去对着胭脂咆哮道:“挨千刀的混账东西, 你搁这儿干嘛?!得早离远些,再是掉根毛我要你的小命儿!”
胭脂闻言睨了眼曹班主,又垂眼盯着池塘里那对交颈鸳鸯,曹班主见得这般固执直心头一塞险些气厥了去, 刚头又吼得太用力,他现下脑袋都有些晕乎。
缓了半响,又想起楼上还有位煞星,更觉头痛不已, 这一个个怕是要把他逼疯魔了。
曹班主按着大夫说得养生之道,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心平气和下来,待一睁眼还是屁个用没有,一看胭脂便扬声儿骂道:“你耳朵生来当个摆设的,那般叫你还一个劲儿得跑,没瞧见苏家的公子来了吗?还不上去小心伺候着!
一会儿戏楼给人拆了,咱们这一班子全搁那喝西北风罢!”说完也不待胭脂反应,一把抓住胭脂的胳膊,将人架起就往楼上那头拖去。
楼里一阵敲锣打鼓声起,戏台上已开了腔,台下一阵喝彩声,戏楼里一派热火朝天。
胭脂被曹班主一路拉着上了二楼,离得越近胭脂心里就越慌乱,一想到他的性子就头皮发麻,直扒着拦杆死活不走了,苦着脸对着曹班主凄厉道:“我不能去,我真的不能去,他会把我磨砺死的,我都岁数一大把了,想多活几年还不行吗?!”
“混说什么,人苏公子摆明瞧上了你,怎么可能磨砺你!没看刚头那眼神吗,那就是男人瞧女人的眼神,这事儿错不了,你懂事些小心伺候着,保管少不了你的好处,说不准往后能有造化得个姨奶奶当儿!”曹班主那是一脸恨铁不成钢,有得金枝还不赶紧攀,搁这儿哭丧着脸瞎琢磨,自个吓自个儿,丫白生了个脑袋,净搁身上当个摆设!
胭脂瘫着脸看着曹班主,眼里都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神情,一副连话也不想接的丧气模样。
曹班主一急, “赶紧的罢,你搁着儿磨什么,早晚要有的事儿,苏公子能看 上你,是你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
胭脂看向曹班主差点哭出来,竟然有人可以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且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曹班主一见叹了口气,由衷感慨道: “是难伺候了些,你万事多顺着,多看看眼色,别跟着傻愣子似的死命较劲,我保管你出不了事!”又见胭脂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便一下打开了她扒在木栏上的手,拉着胭脂往前疾行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