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夫妇今日一大早便进宫,必是为了闵达的亲事而来。闵太后嘴硬心软,便是心里有些闷气,被哄上几句也就散了,少不得要为闵达操心。
不出所料,闵太后一张口便是闵达的亲事。
“……当日打得达哥儿遍体鳞伤,下不了床榻。之后又闹得达哥儿离家一夜,跑去周府门口胡闹。亏得他们有脸进宫来求娶。哀家都替他们脸红。他们张口,哀家一开始没理。由着他们两个着急相求。”
发了一通牢骚,总归还是要为闵达做主。
“看在达哥儿份上,哀家也懒得置气了。”闵太后话风一转,又道:“魏王世子被关在天牢,让人传个信去也就是了。将傅氏叫来问上一问如何?只要她点了头,便早些下旨赐了婚事。也算成全了这对孩子。”
顾莞宁笑着应道:“母后考虑得周全,儿媳这便让人去召傅氏到椒房殿来。”
说完,便吩咐琳琅去传口谕。
闵太后说完了要紧事,又关切地看向顾莞宁:“莞宁,你近日身子可还好?胃口如何?”
顾莞宁无奈地笑了一笑:“天气炎热,我口中无半点滋味,委实没什么胃口。”
正值盛夏,椒房殿往年到处放着冰盆。今年顾莞宁有了身孕,唯恐受了寒气,冰盆少放了一半不止。便显得燥热起来。
闵太后安慰道:“再过些时日,你身孕就满三个月了,胃口总会慢慢好起来。”
顾莞宁笑着点点头。
闵太后想了想又笑道:“算算日子,小五明年春日出生,实是赶上了好日子。”
春日暖和,于刚出生的孩子最是舒适。再者,如今大秦国泰民安,一片祥和。帝后琴瑟和鸣,身体俱佳。比起阿淳和小四出生的时候,要安宁多了。
顾莞宁含笑道:“是啊!小五确实有福。”
说了一会儿话,琳琅便回转。傅妍也一并前来。
……
“妾身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傅妍恭敬地行礼。
闵太后嗯了一声。
顾莞宁微微一笑:“免礼,赐座。”
傅妍略略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却见闵太后和顾莞宁俱是眉眼含笑,颇为和蔼。傅妍心中顿时闪过一连串的念头。
几年来,顾莞宁还是第一次召她进椒房殿。定是有极要紧的事……
莫非是为了瑜姐儿的亲事?
一想及此,傅妍眼中顿时有了神采,谢了恩典,便也坐了下来。
没了闵家,京城官宦之家多的是。只是,想为瑜姐儿挑一个称心如意的,总得费些心思。
顾莞宁和颜悦色地说道:“今日叫你前来,是为了瑜姐儿的亲事。承恩公和承恩公夫人一大早便进宫求见,意欲为达哥儿求娶瑜姐儿。不知你意下如何?”
傅妍:“……”
傅妍神色复杂而微妙,既释然欢喜,又有些憋闷。
忍了片刻,到底忍不住:“娘娘,承恩公府瞧不上瑜姐儿,之前死活不肯进宫求娶。如今怎么又改了主意?”
语气中露出淡淡的不满和嘲讽。
闵太后面上微微发烫,咳嗽一声说道:“傅氏,闵家行事确实不太妥当。只是,一双小儿女有情有义,若是为了颜面之争怄气,委实可惜。”
是啊!
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这一口闲气只能咽下。
太后亲自保媒,既是给闵家撑腰,也是给瑜姐儿长脸。
傅妍心头的傲气,早已被漫长岁月磨光。如今只求瑜姐儿得嫁良人终生有个依靠。很快收拾纷乱的心绪,微笑着应道:“太后娘娘说的有理。只是,妾身总得问一问瑜姐儿的心意,再做答复。”
闵太后笑道:“说的是。还得让人给魏王世子送个信。到底是亲爹,这等大事,也得他点了头才行。”
提起魏王世子,傅妍面上笑意悄然隐退,柔声应了下来。
……
回了会宁殿后,傅妍立刻叫了瑜姐儿过来:“……瑜姐儿,你总算是熬得苦尽甘来。承恩公夫妇亲自进宫求了太后娘娘保媒。只等你点头,这桩亲事便定下了。”
瑜姐儿愣了半天没说话。
头脑里乱哄哄的一片。
几日前决裂的一幕历历在目。
闵达伤心难过的样子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她口中说得无情冷硬,心里却极为难受。这几天夜里翻来覆去难以成眠。以为今生和闵达再无缘相见……
怎么也没想到。只隔了几天,闵家便进宫来求娶……
此事来的太突然了。
她甚至来不及释然欢喜,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傅妍见女儿怔忪不语,也不着急,和缓地说了下去:“你一时说的气话,做不得准。闵家既是来求娶了,你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高高兴兴地应下。然后等着赐婚的凤旨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