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轻飘飘的死了。
顾莞宁踏进寝宫,立刻有两个面色仓惶的宫女上前跪下:“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这两个宫女,都是特意指派到于氏身边,有监视看顾之责。于氏突然身死,她们两人自是惊恐不已。此时跪在顾莞宁面前,身子俱都颤抖不已,面色煞白。
顾莞宁冷冷地扫过两人惊惧的脸孔:“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身量高一些的宫女颤巍巍地说道:“安平王妃这些日子一直茶饭不思,时常做噩梦,精神萎靡不振。有时一天都不说一句话。早上也越起越迟。”
“奴婢们想着,今日难得安平王妃睡得安稳,便未敲门惊扰。没想到,等来等去,门里一直没动静。”
“奴婢们这才大着胆子敲了门。敲了许久,也没人回应。这才知道不妙,壮着胆子敲了门……”
开门之后,看到的却是于氏冰冷僵硬的脸孔。
于氏的脸边,还放着一些散碎的金子。
吞金自尽,一尸两命。
两人被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让人送信到椒房殿和慈宁宫。
于氏的尸首还在原处,无人敢动。
顾莞宁走上前,目光扫过于氏没了呼吸的脸。
那张清秀得近乎寡淡的脸孔上,并无死亡的恐惧,十分平静。可见于氏死意坚定,以死为解脱。
顾莞宁心里没什么唏嘘或惋惜。
生死是自己选的,于氏想死,死得其所。只可怜她肚中的孩子,未见天日,便已随亲娘奔赴黄泉。
于氏到了黄泉之下和萧启重聚,不知萧启会是何等愤怒!他临死前最大的愿望,便是留下子嗣。可惜于氏不够坚强,也无勇气面对这一切和未来的生活……
门口响起闵太后匆忙的脚步声。
“莞宁,”闵太后快步走上前来,先迅速扫了气绝身亡的于氏一眼,忍不住皱了眉头,恨恨地说道:“这个于氏,竟在宫中寻死自尽。这要是传出去,只怕那些无事生非的小人,又要在背地里乱嚼舌根了。”
安平王和丹阳公主一死,顾莞宁这个中宫皇后的名声已经大大受损。现在于氏又是一尸两命,不知要传出多少不利顾莞宁的谣言。
顾莞宁倒是颇为镇定坦然:“我问心无愧,别人说什么,与我何干。”
闵太后紧紧拧起的眉头,稍稍舒展:“罢了,死都死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让人好生将她安葬了吧!”
死了也好。原本不忍对一个孕妇动手,才留了于氏性命。
她自己寻死,也怪不得别人。
……
不出所料,于氏的死讯一传出宫外,顿时又引起一阵非议猜测。
在众人看来,这定然是顾皇后斩草除根。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动手,委实太过狠毒。
之前死的是女婿,于御史忍气吞声不敢出头。现在死的是他嫡亲的女儿,他总该义愤上奏折了吧!
众人翘首期盼,等着看热闹。却未想到,于御史直接告了病,根本未曾露面见人,更不用说上什么奏折了。
简直是胆都被吓破了!真是个怂得不能再怂的怂货!
众人一边鄙夷不屑,一边继续等着看热闹。
可等来等去,根本就没人吭声。宫内也是一片风平浪静。
倒是闵太后召普济寺高僧慧平大师进宫做法事一事,又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慧平大师精通佛法,又擅于医术,后来做了普济寺的方丈,声名远播。京城里有许多信奉佛法的贵族女眷,都是慧平大师的信徒。
闵太后近年来信佛之心颇为虔诚,宫中又不太平,屡屡出人命。让慧平大师做法事,倒也合乎情理。
也有不少人在暗中猜测,闵太后此举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着做法事的名义宣召慧平大师进宫,实则是为了替天子看诊。
天子病症到底如何,就连朝中重臣们也不清楚。也怪不得众人议论纷纷。
……
闵太后确实存了这份心。
慧平大师耗费三日之功,才做完法事。
闵太后颇为慷慨,给普济寺捐赠了万两银子的香油钱,又请托慧平大师为皇上看诊:“哀家早就听闻大师医术高深,皇上病了也有些时日,一直不见好转。还请慧平大师为皇上诊一诊脉,或许能对皇上的病症有所助益。”
慧平大师自不会推辞,一口应了下来。
闵太后亲自陪着慧平大师去了福宁殿。
萧诩依旧在熟睡,顾莞宁陪在床榻边。徐沧和钱大夫俱在一旁。
慧平大师一来,便连顾莞宁也亲自起身相迎:“数年未见,慧平大师别来无恙?”
慈眉善目的慧平大师双手合十:“皇后娘娘风采更胜往昔!”
这倒不全是恭维之词。
当年将沈谨言送进普济寺时,顾莞宁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总有几分青涩。而如今,她已是凤仪天下的顾皇后,美丽明艳灼灼其华,那份夺目的风采,令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