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郡王张口道:“父王,儿臣也和你们一起回府。听闻于侧妃病了,儿臣想回去看一看。”
太子点点头应允了。
在宫中只有短短半日,可这半日着实有些难熬。出宫之后,太子才长长地抒出胸口的闷气。
太孙关切地张口询问:“父王神色不佳,似有些阴郁之气,不知是谁惹得父王心中不快?”
除了你那个胆大妄为刁钻难缠的媳妇,还能有谁?
太子忍住冷哼一声的冲动,神色淡淡地说道:“没什么。”
太孙没再吭声。
安平郡王目光在太孙脸上转了一圈,又迅速移开了。
另一边的马车上,太子妃也在皱着眉头,语气中既有担忧,也有些嗔怪:“顾氏,你今日在椒房殿上大出风头,皇上也对你赞不绝口。可殿下到底是你的公公,你这般惹怒他,对你对阿诩都没什么好处。”
顾莞宁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母妃不必忧虑,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太子这个人,说得好听点是谨慎。
说得难听些,就是懦弱。
在元佑帝面前,更是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有元佑帝做她的靠山,太子心中再怒再气,也不敢对她如何。
太子妃见她这副模样,愈发着急了,话也说得露骨了些:“圣眷当然重要。皇上对阿诩十分看重,对你这个孙媳也格外青睐。有皇上在,殿下确实不会拿你们怎么样。”
“可皇上已经老了,殿下却是正当盛年。这天下,将来迟早是他的。到那个时候,你和阿诩要如何自处?”
有什么可担心的。
太子根本活不到那一天……
顾莞宁当然不会将这话说出口,笑着安抚太子妃:“母妃说的话,儿媳都记下了。”
记下了,不过没打算听就是了。
太子妃显然没听懂顾莞宁的话外之意,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你年轻气盛,从未受过挫折,还没吃过苦头,不懂得凡事隐忍的道理……”
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通。
怪不得太子妃在太子府里始终立不起来。如果不是有个好儿子,就凭着这副温软懦弱的性子,早就被于侧妃母子拆解入肚渣都不剩了。
一味隐忍,只会被践踏成泥。
用凌厉的气势压倒众人,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折服众人,令人敬畏不敢冒犯,这才是上上之策。
顾莞宁不以为然,却未反驳,只微笑着聆听。
太子妃心中十分安慰。
儿媳虽然厉害了些,对她倒是还算恭敬。
……
回了府后,太子没有去雪梅院,而是和安平郡王一起去了于侧妃的院子。
这么多来,太子妃早已习惯了太子偏宠于侧妃,虽然心里泛酸,面上也未显露。还特意派了周太医前去为于侧妃看诊。
安平郡王一进寝室,就被满脸憔悴的于侧妃吓了一跳,急急地走上前,一声母妃差点冲口而出。好在及时改了口:“侧妃娘娘,你的脸色怎么这般枯黄难看?”
于侧妃还没张口,泪水就已经滑了下来。
于侧妃哭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狼狈,十分惹人怜爱。
太子看在眼里,果然心软了,轻叹一声道:“昨日晚上孤的语气确实重了些。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那个顾氏,深得父皇欢心,说话行事十分凌厉。这些日子,你也该领教到她的厉害之处了。”
“顾氏一进门,闵氏行事做派也和往日不同。她要给你这个侧妃立规矩,说出去也没错处。孤纵是心疼你,也不便多说什么。”
话说得倒是好听。
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
以前顾莞宁没进门的时候,太子妃处处看太子的脸色行事,根本不敢为难她。现在太子弹压不住顾莞宁,反倒被厉害的儿媳给拿捏住……
于侧妃心中愤愤不已,面上却露出感恩戴德的神情:“只要殿下心中怜惜婢妾,婢妾吃再多的苦头也不觉得委屈了。”
太子面色和缓起来:“孤知道,你最是善体人意。好好养着身体,早日好起来,不要让孤忧心。”
“你们母子想来有些话要说,孤先走一步,改日再来看你。”
安平郡王立刻起身,将太子送了出去。
待重新回转,安平郡王的神色阴沉下来。
于侧妃也同样心事重重,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屋子里只剩母子两个。
母子两个对视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和不安。
“萧诩的病竟然好了!”安平郡王压低了声音:“我今日在宫中看到他,精神极佳,确实是好了。”
于侧妃的面色同样难看:“怎么会这样?!那杯茶,他明明亲口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