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么小的孩子在外面也可怜。
她那会也还小,就记得匡傲西被送上渡轮那天,他和匡珊瑚两个,一个在船上大哭,另一个在船下尖叫。
撇去匡珊瑚的人品不说,那场面现在想想,也是撕心。
她觉着学校里的这个安禄有些匡傲西的轮廓,又想着他也是刚从伦敦回来,这才打了电话去匡家查虚实。
结果,是自己想多。
得了这一确定,她绷了一早上的心反而放了下来。
下意识地就觉得不是匡傲西就好。
等她回去,就看到了沈南瑗还坐在那……吃。
今个儿的午饭是冬儿送来的,张妈妈做的海鱼馅儿饺子,大条的海鱼去了皮去刺,加醋去鱼腥,加姜粉暖肠胃,用了胡椒粉提鲜,咬一口鲜香四溢。还有米各士肠店的欧式火腿肠,临近感恩节代客加工烤全鹅、烤火鸡的店主开发了新口味的火腿肠,口感滑嫩鲜香、咸淡适中。
也就是后来的老火腿,沈南瑗像得了什么新鲜玩意,把纸包的袋子倒了两遍像是记下了。
“贪吃鬼。”
沈南瑗没抬头,张嘴就道:“能吃是福。现在不多吃点,也不知道外面还能不能吃——”到字,没说出口,她抬头看向吴娉婷倏地停了下来。
后者重新坐回了她对面。
好像压根没听到似的。
沈南瑗心底琢磨着,有点忐忑了。
吴娉婷舀着咖啡勺,搅着一杯浓厚醇正的黑咖啡,慢里斯条。
沈南瑗疑心她没听清楚,正自我催眠呢,就听到吴娉婷开了口,“北边比南边乱,要去,过海去。”
“过、哪儿?”
吴娉婷赏了她个白眼,“爱滚哪儿滚哪儿。”
“……”沈南瑗一噎。
这算不算仙女也有暴躁的时候?
“我早就想过了,就你这种狐狸,能甘心嫁给杜家那个大傻子!要么是贪财,要么就是心底憋着什么大主意。这些日子我也看了,你贪财,但取之有道,不失为一个正派的人。那么你若想摆脱这种困境,大约就只有一个字了……”
吴娉婷这一番话说得声音极低,她抿了口咖啡,瞧了瞧不远处低头吃饭的几人,不动声色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和沈南瑗讨论杯子里的咖啡或者是今天的太阳不错之类的无关紧要话。
“钱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到时候我会将你应得的部分汇进海外的户头,名字用我的,密码是我的生日,你随意支取。”
沈南瑗霎时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吴娉婷冷哼了一声,道:“在我面前,收起你那副骗人的小把戏。”
其实吴娉婷该有一丝着恼的,毕竟她不喜欢被人当做一视同仁的耍了过去。
“我是真的……”沈南瑗当然知道吴娉婷这番变脸无非是觉得自己行径不亲,拿她们跟外人糊弄。
不等她解释,吴娉婷却忽然抬起头,朝着门口那同人打起了招呼,“安老师,也来吃午饭吗?”
沈南瑗心惊收声,看向了吴娉婷对面不远的男人,后者展开笑颜道:“我来找沈同学一起排练。”
沈南瑗的脸顿时皱巴成了一团。
她差点给忘了这茬麻烦事儿。
吴娉婷看在眼里,扯了下嘴角,眼睛不眨地说谎:“老师,她的脚刚才扭到了!”
“是吗?”安禄大步走了过来,不掩饰关切:“严重么?要不要我送沈同学去校医那里?”
沈南瑗自然注意到落在她和吴娉婷这桌的视线越来越多,别扭地缩起了腿:“不用了安老师,不是什么大扭伤,就是走路的时候有一点疼。估计过个几天就好了。”
实际巴不得借着这机会,把开场舞这茬给推了。
孰料,安禄是一根直筋儿,只提了道,“其实找个中医馆子推拿一番兴许会好得更快,要不放学的时候,我送沈同学回家顺道去看看。”
“不用!”沈南瑗和吴娉婷异口同声地道。
安禄杵在那,被这般拒绝似乎才觉得自己冒进,举手作揖,“冒、冒犯了。”
“老师放心,南瑗脚上的伤,我会带她去看。送回家,也该是由我这个义姐来方便。”吴娉婷噙了三分笑意缓缓说道,细长凤眸还不忘多打量了他两眼。
“应、应当的,应当的。”安禄遭那番打量,脸早就红了,又作揖两下匆匆告走。仿佛多待一刻,就能把自个烧起来。
吴娉婷盯着他背影眼底露了几分狐疑,这人到底是真那样,还是装的?
按理说留洋回来的,行为举止更开放才是。
转念又一想,实在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
一个不让人省心的沈南瑷,再加上家里多事的匡珍珠,弄的她竟如此多疑了起来。
——
沈南瑗因为吴娉婷一句脚伤,索性继续装下去。
她提心吊胆了半下午,临放学的时候,都没敢从正门走,深怕再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人。
不过,还是吴娉婷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