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芝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拉了拉张向阳的袖子,朝他道,“我能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李学生朝她点头,笑道,“嫂子,你说。”
何方芝侧头看了眼张向阳,“等成品做出来,贵的这种,你能不能每样给我们十瓶?”
李学生眉头一锁,“你要这么多干什么?”
何方芝冲张向阳眨了眨眼睛,“孩子他爹有几个好朋友,我们想给他们送礼,说不定将来他们也能给你带点销路。”
张向阳立刻明白了,他媳妇这是说彭家木认识的那些司机。他们有钱,他媳妇做的这些咸菜味道非常棒,他们跑长途的,风餐露宿,路上的国营饭店又都是不到饭点不开门,他们经常错过,只能露宿荒野。卖给他们倒是一条出路。
他们虽然说的是送礼,可李学生摸爬滚打好几年,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水至清则无鱼,就连他也经常跟那些混黑市的人打交道。他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只是思考几秒钟就拍板答应了,“成!这事我答应你们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等人走了,张向阳握着何方芝的手,“媳妇,你对我真好。”
他刚刚不是没动过这个歪心思,可一想到自己挣钱还要媳妇帮忙就觉得丢人,张不开这个嘴。可谁成想,他媳妇居然替他开口了。她果然是个善解人意的贤内助。
何方芝有些意外,“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张向阳抿嘴笑,望着她的时候,亮得惊人。
等张向阳去上班,何方芝就拿着采购单找公爹,因为这年头不能私人买卖,所以单子是直接由城南蔬菜公司向大队下的单,菜当然就是由大队出。
至于工钱,可以私下结清,并没有走大队公账,所以李学生没有给她个人开票据。
张大队长让队里几个妇女去地里割菜,割完后直接运到何方芝家里。
张母,张向民以及杨素兰都过来帮忙。
张向民负责挑水,张母和杨素兰负责洗菜,何方芝负责切菜。分工也算是非常明确。
李学生当天下午就把盐送过来了。其他的可以晚几天到,盐这东西比较早点放,要不然菜很容易会变色。
一直折腾了半个多月,咸菜终于入了瓮。酸菜放在大缸里,用块大石压着。
又过了一个月,咸菜终于成功。
李学生特地让张向民骑着驴车帮忙运到县城的食品厂,下等的是装袋,上等的是玻璃瓶。
回来的时候,张向民还带回了几十瓶,交给了何方芝。
张向阳得到成品让彭家木帮忙兜售,为此还特地给了对方提成。
彭家木原以为他这么长时间没有找他买香料,应该早就放弃那个赚钱的念头。可谁成想,一个多月没见,咸菜居然腌好了,“你这速度够快的呀。这东西哪来的呀?还有这个瓶子不好弄,你哪弄的呀?”
张向阳不想说得太明白,含含糊糊地说,“我找朋友弄到的。”
彭家木见他不肯说,也不逼他,“成!我帮你卖试试。”
张向阳立刻朝他道谢,“这一瓶是半斤,六毛钱一罐。不可卖便宜了,要不然我没赚头。”
他卖的价格和蔬菜公司一个价,但他这不需要票。
彭家木点头,为了自己的好处费,他也得给卖出去。
半个月后,彭家木就给卖完了,一瓶可以赚两毛五,张向阳因此赚了十块钱,给了彭家木三块钱。把彭家木喜得眉开眼笑,“对了,这东西还有没有?等他们吃完了,说不定还要。”
张向阳也还在等市场的反应,“过段时间再说吧。”
就算等下一批,也得一个多月才行。他倒是不急,毕竟那一罐起码也得吃上一个月。时间刚刚好。
李学生是在一个星期后登门的,他刚进院子就给他们报喜,“我就知道,这咸菜主意不错。看到没?几百斤,几乎卖掉大半。”
何方芝和张向阳也很高兴。如果这次卖的好了,那是不是代表他会加量。
李学生坐下后,朝何方芝道,“这次我要加量,下等的你给我各做两百斤。”
“上等不要?”张向阳有些纳闷。
李学生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上等的不好卖,我这次要多做些下等的。”
张向阳迟疑道,“上等怎么不好卖了?”明明上等比下等好吃一百倍。价格也贵两倍而已。
李学生想了想,“可能是咱们县城工人不够多吧。所以大家都勤俭,只想要下等的。”
张向阳有些头疼了。何方芝道,“我们还是只要上等,每样五十瓶。你看可以吗?”
李学生在两人身上溜了一圈,“你俩这是卖到哪里的?这么贵居然有人买。”
何方芝笑着解释,“他朋友是省城的。你也知道省城的工人可比我们怀江县多多了。”
李学生想了一会儿,“那成吧。我答应你了。不过瓶子太难弄,这次我免费帮你们,下回你们自己想办法。”
张向阳想了想道,“我可以让他们把瓶子退回给我。到时候我们用开水煮上好几次,应该能消毒。”
何方芝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你这法子不错。”
张向阳跟彭家木提了这条,他倒是没有反对,“这玻璃瓶也是好东西。如果你要收回的话,恐怕也得花点钱买回来才行。”
“买就买吧,总比欠人情的好。”张向阳想也不想就应了。
李学生找他们帮忙是公对公,他们不得不帮。他们找李学生帮忙就是私对公了,一点优势也没有。人家想拒绝,你连理由都找不到。
就在你来我往两次过后,张向阳居然接到了大定单。
“你是说要一千瓶?真的假的?”张向阳显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我一个朋友特地找我定的。他连定金都给了呢。”彭家木从兜里掏出六张大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