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加木摸了摸她的脑袋,夸道,“是个机灵孩子。”
红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下自己的脸,但笑容却非常灿烂。
张向阳朝她道,“我跟你彭叔叔还有事,你先跟妹妹去玩吧。”
红叶立刻点头应好,跟妹妹一起分糖去了。
彭加木是刚好过来送信,顺路过来的,他时间比较紧,所以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听小虎说,你又想要那工作了?”
张向阳点了点头,有些羞愧,“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爹,但是他还要亲自去盯。”
这时何方芝已经倒好热茶送到张向阳手边,他看了何方芝一眼,心里很满意。顺手把手里的碗递到彭加木手边,“不过我爹不是不信任你。他是不信任我。你也知道我平时干得那些事,把他气得够呛。彭哥你长得比我实诚,性子也好。只要你往他面前一站,他肯定相信。”
彭加木一听是这事,立刻同意,“成啊,怎么不成?如果你爹还不相信你,你就把他带到咱们邮局去看看。反正就在镇上,也不远。我一个有身份的工人,我还能糊弄你们?”
张向阳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来原身也不是全交些狐朋狗友,还是有一两个靠谱的。只是可惜,他在张大队长心里的信誉太差,人家根本就不信。
张向阳一想到工作有着落了,立刻站起身,“那咱们趁着我爹还在家,赶紧走吧。要不然,他一会儿该下地了,回头再耽误你工作。”
彭加木站起身,“成!”
何方芝也跟在两人身后,竖着耳朵听两人交谈。
张向阳又问,“你帮我找的是啥工作啊?能方便透露一二吗?”
彭加木左右看了看,“我也不唬你,其实是我上级的侄子要调走,他已经活动好了,马上就要调到县城。前几天,刚下来的通知。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晚两天,他这工作一准就是别人的了。”
他说得有点夸张,但确实问得人挺多的。只是这年头,一下子就能拿出几百块的人家真的是屈指可数。
“他跟你一样都是当邮递员吗?”张向阳望了眼他自行车后面的绿色邮递包裹。别说,虽然这副样子在后世土得掉渣,可在这年代,却非常时髦。
“不是,他文化水平挺高,是个初中生,所以不用像我这样天天往乡下跑。他就留在邮局分邮件。这活比我轻省多了,风吹不着,雨打不到。”彭加木一脸羡慕。要不是他文化水平不够高,说不定他花点钱能顶替对方的岗位。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的,时不时遇到村里人,也都打声招呼。
生产队的人对彭加木其实也挺熟悉的,毕竟他是专门跑这条线的。也就是这两年,大家日子好过了些,才有邮递员下乡送邮件。要搁在以前,大多数邮件都是由大队长去公社开会的时候,顺便给带过来的。
到了张家,一家人正在睡晌觉。
他们这一上门,直接把睡梦中的张家人给吵醒了,洗了把脸之后,很快大家就在堂屋坐好了。
张大队长一看到彭加木立马就信了。
小彭这人,他接触过好几回啊,他嗔了小儿子一眼,埋怨他,“这小彭来我们生产队送过好几回邮件了,你咋没告诉我,你的朋友是他呀?”
张向阳哪里有半点印象。他只能打着哈哈,连连道歉,“我这不是忘了吗?”
杨素兰凑到何方芝耳边小声嘀咕,“估计是面子下不来吧。”
那时候,张向阳刚开口跟张大队长提了要拿钱买工作的事儿,张大队长直接就炸了,认为小儿子是想从他这骗钱。
之前小儿子已经从他媳妇那边拿不少钱贴补那些女知青。数目比较小,他也不跟小儿子计较了。可这一回,居然要几百。
胆子真是越来越肥,张大队长哪里还听得进话,直接拿烟杆抽他。把原身打得抱头鼠窜,说他只知道交些狐朋狗友,天天不干一件人事儿。
可把原身气得够呛,觉得他爹根本不疼他,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事儿,他爹不仅不帮他,还故意找他的茬,甚至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他。一气之下,原身就带着一大家子搬了出来,就这么僵持了两个多月。
张母咕哝一声,“咱儿子刚说要钱打点工作,你那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你根本没让他张嘴啊。你怪谁!”
当着外人的面,张大队长被老婆子拆台,尴尬不已。
张向阳忙对他娘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传达的意思很明显“爹要面子”。
张母这才闭嘴不说了。
彭加木笑呵呵地朝张大队长道,“张叔,你放心,您也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我办事肯定靠谱。你们只需要带上钱,跟我去邮局交接,办好后,再把钱给人家就成。”
杨素兰一拍大腿乐了,“哎呀,那感情好啊。先给工作,再付钱。就不怕被骗了。”
张向民推了她一下,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当着人家的面怀疑人家是骗子。
彭加木一怔,“对!对!就是嫂子说的意思。”
张大队长抽了口烟袋锅子,眯着眼问,“那成吧!这工作是干啥的?每月能拿多少钱啊?”
彭加木笑着回道,“咱们这边是属于十类地区,拿三十级的工资,他的岗位是属于二十七级,工资每个月有三十三块钱。比我的还多五块钱呢。”
三十三块钱?这个数字惊呆众人。
杨素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颤着嗓子问,“这工作得花多少钱才能弄到呀?”
彭加木看了眼众人,见大家都眼巴巴地盯着他瞧,他才吐出一个数字,“三百块钱”
三百块?张大队长皱眉看向张向阳,“上回你不是说两百块钱吗?”
张向阳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看向彭加木,谁知彭加木比他还莫名其妙,一脸无辜地冲他摆手,“你别看我啊,我没有说两百啊,一直说的是三百。你是不是听岔了?”
他都这么说了,张向阳自然不怀疑他,故作憨傻地挠了挠头,“难道那天是我喝醉听错了?”
彭加木回想那晚,很认同地点头,“那肯定是,你那晚喝得烂醉,还在我那住了一晚上呢。”
“那就是了!”张向阳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瞅着张大队长,就等他发话了。
张大队长只觉得自己的这颗心脏疼得直抽抽。原本只以为要花两百块钱,可谁成想,居然又多了一百。想到家里攒了几十年才攒了五百多块钱,这一下子就用了一大半,他捏烟杆的手都有点抖了。
其他人都在等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