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阳见她在发怔,以为她在发愁怎么收拾鱼。他前世的女朋友就是不会杀鱼的,偶尔他钓鱼回来,都是他帮着处理的。
他提着竹篓走到水缸处,又回到灶房拿了菜板和刀。
一直乖巧坐在凳子上的红心晃着小短腿慢慢走过来。
等她看清居然是鱼的时候,惊喜地大叫起来,“姐姐,是鱼啊。”
红叶一顿,扭头就看到她爹正蹲在水缸边杀鱼,她也凑了过来,他动作很快,掏鱼腮,划鱼肚,扯鱼腹处的脏东西,一气呵成。
她朝妹妹冷哼一声,“这鱼又不是给我们吃的,你高兴什么!”说话的时候,还舔了舔嘴唇,馋得不得了。
红心听了这话都要哭了,她戳了下张向阳的脖子,可怜巴巴地,“爹,我想吃鱼!”
张向阳扭头朝两人一笑,“好!中午,等你娘炖好了,咱们一家都吃。”
红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红心却是欢喜得傻了,拍着巴掌,蹦蹦跳跳地乐起来,“哦,有鱼吃喽,有鱼吃喽。”
张向阳担心她把其他人引过来,朝两人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鱼只有一条,要是被别人知道,一定会跟我们抢。你俩别说出去,知道吗?”
红心见他这么神神秘秘地,忙捂着小嘴,满脸惊恐,然后也用食指嘘了一下,小小声地说,“我肯定不说出去。”
红叶梗着脖子,撇了撇嘴,“不就是偷水库里的鱼吗?还骗人!”
张向阳尴尬不已。他抚了抚额,这还是四岁的孩子吗?心智咋这么高?
他刚想替自己辩解一二,就听红叶哼了一下,“不过看在这鱼是给我们吃的份上,我就不去举报你挖社会主义墙角了。”一甩头,施施然走了。
张向阳“”我谢谢你哦!
红心见姐姐走了,似是下定决心似的,“爹,偷东西不好的。这鱼我不吃了。”
张向阳还挺感动,只是紧接着他就抓狂了,能别说是偷的吗?他飞快把鱼洗涮干净,用盐腌上,然后抱起红心,又把红叶叫到堂屋。
张向阳坐在凳子上,指了指碗里的鱼,“爹没偷东西。那水库里的鱼,谁钓到就属于谁的。”
红心歪着脑袋在他和姐姐脸上来回穿梭,显然不知道该信谁才好。
红叶怀疑地眼神盯着他瞧,意思是说“你编,你接着编!”
张向阳轻咳一声,“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偷鱼了,为啥之前没被抓去?因为这是大家都默认的规则。”
红叶皱着小脸,“难道不是因为你是爷爷的儿子吗?”
张向阳懵了,他爹很厉害吗?
“因为爷爷是大队长,所以也没人敢举报你吧?”红叶又补了一刀。
张向阳腾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啥?他爹是大队长?东方生产队最大的官?小虎怎么没告诉他呢?
第 7 章
红叶仰着小脑袋看着激动到难以复加的爹,皱着小眉头,满脸不解。
她这么赤果果的打量瞬间把张向阳浇了个透心凉,他有点尴尬,轻咳一声,“虽然如此,可至少也说明那水库里的鱼确实可以去钓的。要不然如果爹去偷粮食,你看看你爷爷说话好使不?”
红叶将信将疑,歪了歪嘴,嘴里不服气地嘟哝一句,“说得好像你没去偷过似的。”
她就站在他面前,张向阳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靠!还真的偷过啊?
何方芝晾好衣服,走进来,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何方芝轻咳一声,“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很客观地说,“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