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呵呵。”
宁茴大大方方冲着她笑了笑,坐下不再说话。
原主出入宫廷宴会挺多次,她与四公主不熟,但正如温兰所说她们确确实实是见过的。
这位四公主是卫顺妃幼女,定王一母同胞的妹妹,卫顺妃葬身火海后,他们兄妹俩一个归了宋静妃,一个被抱在了皇后娘娘膝下养着,但并没有记名作嫡女。
定王会和裴郅不大对付,有一部分就得归咎于四公主温惠。
四公主温惠的驸马全家都是被裴郅拉下马的,本来也是个世族,被牵扯进了个大案子里,直接被贬谪到了离京颇有一段距离的曲州,那叫一个凄惨。
那个案子全权由裴郅负责,但裴郅这人一向不管谁谁谁,从来都不怕得罪人的,他只听昭元帝的,管他是驸马还是皇孙,该往下拉还是得往下拉。
四公主那是恨得他牙根儿痒痒。
再有就是听说原本四公主曾经很中意裴郅的……那张脸,想着要他当驸马,后来不知道裴郅干了啥,吓得她每每看见人撒腿就跑,恨不得离个百八十丈远,这事儿一度传为笑谈,就连沉迷于裴都无法自拔的原主都听到过。
当然了,这只是传言,是不是真的还需要向当事人证实一下。
宁茴摸了摸自己的脸,晚上回去悄咪咪问两句好了。
第八十九章
正殿内低低窃语, 四公主暗扯着帕子, 总觉得这些女人在笑话她!
她隐晦地看向挨坐在一起的三位皇姐, 见她们个个眉欢眼笑,越发心情郁郁。
皇室公主里,前头四个都嫁了。
坐在最边儿上的大皇姐嫁的是兵部尚书的嫡子,现下步步高升,春风得意。
紧挨着的二皇姐, 长的不比其他几个姐妹,偏偏嫁的最好, 公侯门族, 还夫妻恩爱。
至于三皇姐,生母卑弱宫奴提位, 也嫁了个探花,年中刚添了一双子女,龙凤呈祥。
而她……嫁给了窝囊废, 还被贬谪到了曲州那种破烂地方,抬头只见一方天,低颅只有一方地,想要些好东西有钱都没地儿花,想回宫还得绕几圈儿的山路走几天的行程,早晓得曲州的日子那般不好过, 她当初就不该死要面子和名声,枉顾父皇母后的意思,巴巴跟了那窝囊废一家子过去。
是公主府的床不舒服, 还是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不安逸?她那个时候怕是撞了邪!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四公主越想越是郁闷,咬着牙差点儿一龇啦把舌头磕破了。
她半捂着嘴看向端坐在裴贵妃身边的宁茴,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那个男人,这下是更气了。
都怪那个该死的裴郅,便是她一个身在后宫的公主都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居然如此赶尽杀绝,简直欺人太甚!
四公主的眼睛里冒了两簇火苗子,宁茴拨了拨茶盖儿,心想这位公主上火有点儿严重啊。
“这般热闹,是在说些什么?”
平稳轻缓的声音自上首传来,殿内坐着的人俱是正襟起身,宁茴忙放下手中的茶盏也跟着请了安。
皇后郑氏素来有端庄雅善的名声,她生的并不丰腴,再加上这些日子忧心太子之事,身体愈显瘦弱了些,描金勾凤牡丹怒放的宫装穿在身上亦有些空荡。
她面上特意精描了妆容,配上凤凰展翅八叶钗,仍是雍容华贵。
宁茴微微抬眼看了看,便听得裴贵妃和宋静妃相继出了声儿。
“臣妾正与静妃说着老三的婚事呢。”
静妃附和,“是呢。”
郑皇后听到这话嘴角的扬起的弧度微微落了一寸,颔首道:“是了,裴家小姐定了侧妃,贵妃身为姑母,你们俩也算是结了亲。”
裴贵妃听得眉头一跳,忙回道:“哪里算什么亲?静妃和楼淑仪才是正儿八经的亲家呢。”
当背景儿板的楼淑仪含笑以对,“妾身一个外嫁女皇家妇,这话可不大好说的。”
几个高阶嫔妃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机锋,其他人根本不敢出声儿,宁茴听着思绪有些飘,喝了一口茶水又勉勉强强给拉了回来。
“好些日子不见裴少夫人了,听说前段日子去了趟平春?”郑皇后没再听她们你推我来我推你,转而把话头放在了宁茴身上。
宁茴闻言站起身俯了俯,待郑皇后摆了摆手方才再次坐下,回道:“是去了平春。”
郑皇后面上含笑,十分亲和,“平春比这儿暖和多了?这个冬天可是冷呢。”
宁茴:“是要暖和些。”
郑皇后和宁茴一问一答起劲儿,见她们如此和洽四公主却是心有不悦,启声打断道:“母后……”
“怎么了?”郑皇后微转了眸子,斜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没见着本宫正与裴少夫人说话吗?”
四公主自小便被抱养到郑皇后膝下,但公主到了一定年纪就要搬到专门教养的瑶光殿去,两人其实并不大亲近,四公主比起和其他公主,也就多了个得皇后娘娘亲自教养的名声。
但便是再怎么不亲近,这样斥责也还是头一遭。
四公主远在曲州,刚刚回京不久,并不知道她亲哥定王和郑皇后亲儿子陆珏的那些事儿,一脸懵,不敢置信又叫了一声,“母后……”
郑皇后看都不看她,又与宁茴说起了话。
宁茴莫名其妙承受了四公主钢针般视线,弄得她又多喝了一碗茶。
哎,这真是人生不能承受之重!
时间在交谈声中逝去,天际灰蒙蒙的一片,有宫人进来提醒时辰,皇后便带着殿内诸人往置宴的梅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