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忘不了那日她在佛堂里和一个男子私相授受,再加上她身上说不清的红痕印子.......李霁月不会为何呼吸乱了一瞬,罢了罢袖子,果真是个没节操的妖艳女子,任家的家风怕就是这样被她败坏了。可如今竟然他成了任家的人,便不能让她再如此胡来,免得也连累了自己的名声。
农历九月二十,宜嫁娶,纳亲、入宅。
任府的祠堂内高堂上正坐着任老太爷,他身后是数不清的灵牌。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梅林任家初时跟着太、祖皇帝身后冲锋陷阵,用数不清的血肉之躯堆积起满门的荣誉。建国之后,太、祖皇帝疑心病越生的重,杀了不少手握兵权的有功之臣。梅林任家急流勇退,成功从中撇身干净,投戎从笔,奈何后生们天生不是读书的料,眼看着梅林任家便要从此落幕了,却出了个百年奇才——这便是任老太爷。十七岁参加科举,同年高中状元,其精才艳艳却又没有读书人遍有的迂腐劲儿,在官场上混的如鱼得水,不过而立便成为了废太子的太傅,如今虽安于内宅养老,可往日的积威还是在的,哪怕将外室子记入族谱是一件极其不合祖秩的事,各位长老还是默然允了。
李霁月,不如今应称作任霁月,他此时跪在众灵牌下,冯管家捧着艾草叶将他身上的晦气去了,又请示长老将他名字记入族谱后,任府外才炸了响鞭。
冯管家躬身,将早已沏好的茶递给他,任霁月站起身捧到任老太爷身边:“爹。”
任老太爷眯着眼睛,道:“好!以后便是我们任家人了,一言一行便都代表着任家的荣光,爹不求你闻达于诸侯,只愿你和施章二人在今后的生活中能平安生活,若是能替任家开枝散叶那便是更好。”
任家到他们这一代,年轻的后生便只有任施章一人,这也是为何长老们愿意将任霁月纳入族谱。
任施章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抱拳道:“父亲。”
任老太爷叹了口气:“好好地日子,你一个大男人莫不是要哭不是?可不让你弟弟取笑你?如今我还在这,能坐在后面将任家的门楣撑起来,可我走了,你如此手软心慈以后在朝堂上该如何自处?索性还有你弟弟,你们虽然不是同母所生,可更要明白,如今任家便只剩你们两个男儿了,以后不管做个什么都得有个照应。”
任霁月和任施章连忙躬身:“儿子明白。”
听到门外的炸鞭声,石榴撑着下巴坐在门槛上发着呆。那样重大的日子她一个女儿家当然是不让进的。以后啊,他们家便真的多了一个陌生人,她还得叫他小叔叔,指不定父亲会多么添堵。
她烦躁的垂眼,看见回廊走来两人,定睛一看,正是父亲和她新进门的小叔叔。
任施章道:“弟弟以后缺个什么都可以同冯叔说,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同哥哥讲,只是......”他握拳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道:“莫惊扰了你嫂嫂,她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太过操劳。”
任霁月淡淡敛眉,娘说,任家专出痴情种,果然是真的,他想笑至于还是应着了。
任施章叹了口气又说:“近日来蜀州频频有人上奏说是有鼠疫,已经去了不少人了,看着皇上的意思怕是会将我调过去,如今爹已年老了,我走后府里有些大事怕是要麻烦你了。”
任霁月自然不好拒绝,如今他是任家人,当然得替任家分忧解愁。又谈了会儿,任施章便借故有公务走了。
任霁月独自站了会儿,近日天气转凉不少人已开始穿上了棉袄,任府的两个女主人的衣领上早就带上了薄狐裘,可他依旧穿着薄薄的长袍,于此更是将他显得身形颀长清瘦,正抬脚,瞥见石阶上拖着红火的百褶裙,他挑了挑眉,看好戏的走到跟前,对上那双惊恐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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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引千机
石榴仰着脑袋,差点失重跌倒,看到任霁月凑过来没个好气,提了裙子便要跑。可她没他手长脚长,刚走辫子便被他捏在手里。
任霁月的手很大,可石榴头发实在有多又黑,落在他手里凉沁沁沉甸甸的,他玩似得捏了捏,却听到石榴吃疼侧着脑袋眼泪汪汪的。
想哭有憋着,想抱怨又生生的忍了下去。
像只小狗似得,颇为有趣。
他放下手中等辫子,端起一副长辈的面孔四平八稳的问道:“你站在这干嘛?”
石榴有气撒不出,憋着一个包子脸:“玩。”
“哦。”他淡淡回应,不知为何又想起她身上那些无名的红痕和印记,心情便差了下去,说:“听大哥讲,他让你抄写过女德,过了这么些天你可抄写了?”
石榴惊恐的瞪大眼。
任霁月当然知道他们父女俩的把戏,他敛了敛眉冷了神色说:“第一次碰见你,就瞧见你胳膊上的印子,第二次又看见你在嘉福寺门前和别的男子私相授受,如此下去你不怕任府的门风被你给败干净了么?”
什么叫私相授受?石榴可以对天发誓,她对男女大防可严着呢!身上的红痕印记,她便是说是梦中所留下的怕也没人相信,可在嘉福寺门前,她统共才和宋远松说了几句话,哪里有什么私相授受?
任霁月很有做别人叔叔的潜质,他瞧了她半晌,见她面上只有委屈却无悔改,嘲讽的一笑:“那女德你怕是没有抄写吧?也罢,如今身为你的叔叔,当然有教诲的职责,恰好你父亲过段时间去蜀州执行公务,你便将女德抄写十遍交给我,若是以后我见你再犯,便直接让爹拿家法处置。”
石榴听到这,真的是要哭了。
她爹娘都没说什么,你个便宜叔叔干嘛凑到这里来讨人嫌?
她抬起手背揩揩眼泪,却一顿,声音有些呜咽:“爹去蜀州干嘛?都没听到讲过。”
“和你说说也好,免得你总咋呼着给这个家添麻烦。蜀州鼠疫多日,皇上怕是让你爹去治理。”
蜀州鼠疫?
石榴心口血水倒流,耳朵也嗡嗡的,她不敢置信道:“鼠疫?”
她好像还能记起任霁月在梦中对“石榴”说的:“平乐十四年鼠疫.......”
石榴猛地站直身子,拔腿就跑。
任霁月原还想跟她说些什么,话到口里却是一顿。
你口是心非觉得她妖艳浪贱?做什么如此留意她?
想到这,任霁月慢慢收回手,绷直了嘴角。
平乐十四年鼠疫,皇上派父亲去治理,奈何父亲手软心慈没能根除源头,从而使鼠疫更为扩散,蜀州城继而三年不生人烟。
是真的。
梦里所梦见的都是真的。
石榴想哭又想笑。
喜得是她能够预知未来。
悲的是她居然要同任霁月那个人面兽心的小人有那么不可言说的关系......
更莫说,他还是她的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