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
陛下你若是有不同意见,你自己和帝师商议去。或者你直接撇开帝师,行使天子点状元的权利,与微臣这个春闱的主考官无关了。
现在是殿试啦。
副主考何宗彦则一本正经、坦荡荡地回看天子,表示自己没有藏私。第二名就是他坚决不退让的结果。还有郭都贤、倪元璐都是他主张提到前面的。他可是很照顾、很体贴了陛下的心意了。
至于另一个副主考周如磬,觉得自己对前二十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见。个别人,咳咳,本部新履职的尚书,坚持文震孟为第一,别说文震孟的水平够,就是稍微差点儿了,自己做为副主考也没有权利去改变能在殿试有发言权的礼部尚书的主意啊。
再说了,自己得有多想不开、才去与公鼐的心病较劲啊。因为那几个提到前面的年轻人,本就是副主考何宗彦、还有考官孙承宗、袁可立等违规,为哄天子开心弄的。
虽然水平不差,但在他眼里还是没够前二十的水平。
本来他据理力争的,奈何周嘉谟、黄克缵、张问达都说天子这两年太辛苦了,反正都是二甲,提前几名也不差什么。
好好的一个朝廷伦才大典,硬是给这些附炎趋势的小人,算了,周嘉谟等还不是那等佞臣。周如磬是看在周嘉谟等人的份上,默许了把那几个年轻人的名次提前一些的“作弊”。
但是对于把原本第三甲的郭都贤提到二甲前二十名,他可是黑着脸不曾让步地坚持过。可谁让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对抗不了这么多的尚书呢。
哼,连张问达这个都察院的掌院都是佞臣。
一个进士排名,让周如磬把张问达定性了。
面对不能改变的结果,周如磬一直在心里劝慰自己以后要提高警惕,多给天子讲讲亲贤臣远小人的道理,坚决不能让这些“小人”、“佞臣”,把天子“惯”坏、引导偏了。
至于如今这样的进士排名结局——
唉。还是算了,天子还没成丁呢,就当哄天子高兴了。能在会试胜出的,水平也都不错。或许换一个题目,那些年轻人就够进前二十的呢。
既然何宗彦不想计较状元是谁,他也就放弃了计较前二十都是谁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在他的心里面:哪怕是二甲的第一名、第二名,也与二甲第七十七名没有差别。
考上庶吉士,就到翰林院读三年书;考不上或外放、或者去六部观政三年,以后也是按照个人能力派遣差事的。
这科举高中的进士,就是踏入仕途的第一步。至于二十年后能走到哪一步,还要看个人的心性、能力、努力和运气的。
六部七卿里不也就朱国祚是状元么。
朱由校手里拿着卢象生等人的卷子,在前十名那里晃,试探着把卢象生的卷子放到文震孟的前面,然后看看文震孟的卷子,觉得卢象生还是差了文震孟太多。只好又拿起来与傅冠比、与陈仁锡比,最后不得不承认,差距还是明显存在的。
就是第四名的传胪张天麟的文章,也比卢象生明显要好。
看来这些老大臣还是挺公允的。
自己要不要昏聩一点儿呢?因为越是年轻、□□起来的余地就越大,也月容易跟上自己的思维、脚步。像公鼐这等就没有任何扭转的可能了。大概是因为逆境太久了的人,心志更恒定了。
朱由校把前四的卷子都看了一遍,又试着把卢象生的卷子往前插。公鼐的脸色就随着天子的动作变化。
周嘉谟和黄克缵瞪圆了眼睛,难得见到天子和公鼐这样一起犯傻气的时候。张问达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已经看不下去了,转头与朱国祚、何宗彦等人商议二甲其他人的排名。
公鼐很紧张。他太知道天子犯上犟劲的坚持了。
要是文震孟最后没得了状元……
“朱卿啊,你说他们这些人谁长的最好?朕想挑一个年轻英俊的做探花。”
朱由校抖抖手里的卷子问,如愿看到公鼐的脸色又变幻起来。
朱国祚见天子的问话里对状元没意见,微不可见地放松了肩膀,甚至有心情与天子开玩笑了。
他指着朱由校手里的几份卷子说: “这几个年轻人都不错。看陛下觉得那个顺眼了。”
“卢象生如何?他是这届最小的吗?”
何宗彦立即不干了。
“陛下,伦才大典是朝廷要事,进士凭文章、才能,不能用年龄来决定名次的。”
自己都把后面的年轻人该排在后面的卢象升 、 邢泰吉 、 苗胙土提到前二十了,连郭都贤这个本该三甲的都提到前面了,够照顾陛下的心意了,陛下现在可是太过份了。
公鼐看一眼何宗彦扭脸,刚才是谁把说要照顾天子的年纪、把年轻一点的往前排的!嗯?
“要不把傅冠和陈仁锡换换?”朱由校试探。
何宗彦坚持,“陛下,傅冠的文章比陈仁锡要好。”
朱国祚劝何宗彦道:“榜眼和探花都是一甲,也没什么区别。”
是没什么区别,都是翰林院编修,授官是一个品级。何宗彦沉默了一会儿,为了傅冠的长远考虑,还是不要与现任吏部侍郎、未来的吏部尚书对上。
朱国祚见何宗彦不坚持了,就自己上手,把傅冠和陈仁锡调换了一下位置。然后从天子手里把卢象生的卷子挑出来放到第五位。
“这样可以吗?”
你们师徒俩该满意了?后面还有三百八十九人要排次序呢。可没时间与你们这些“庸俗”之辈磨。
孙承宗看着卢象生插队,就在一边说:“倪元璐的文章不错,他足可以进前十名的。”
他也是天子的经学老师。他开口了,公鼐就伸手把倪元璐的卷子往前移动,第十名。然后挑眉看孙承宗。
如何?你满意了吗?
在公鼐这里,只要不动文震孟、不动前四就好。袁可立见状要开口为自己看好的王铎争取,何宗彦拉他一把。
“还要考庶吉士呢。七十七和十七也没什么区别。”
朱由校听何宗彦这么说,不由地一乐,心想自己活了多少年了,点过多少三鼎甲和进士了。如今反倒与公鼐这喜欢较真的犟种对上,可见是日子顺畅的不找点刺激过不下去了。他掐着手里的这叠卷子走到前三跟前,就想再逗逗公鼐这老夫子,看看他的紧张模样。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