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再也没出去,一天两夜的旅宿,整个周日在床上度过。
大概真的是乏了,搂着抱着睡了又睡,醒来正是夕阳西下,刚好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老夫妇的手艺很不错。
吃过晚饭,商宇贤去冲淋浴,打算一会和参朗一起去泡温泉。
参朗把遮光窗帘一拉,打开电视机,靠在床头看电视等他。
“俄狄浦斯王,出现在忒拜时,跛足地拄着一根拐杖,这根拐杖,正是他用于杀死他父亲的凶器。”
荧幕里是关于外国戏剧的大型教育片,参朗将声音放大,看着电视滚动的字幕,闪烁的光斑在脸上时隐时现。
当他看到电视机里的王子杀死他的父王时,猛然听到浴室门打开了。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
商宇贤穿着浴袍走出来,一面用白毛巾擦着湿嗒嗒的头发,参朗拿起温度刚好的热水,慢慢走过去。
爱人甩了甩头发,青年的脸上就溅了水滴,冰凉冰凉的。
此时,隔着玻璃墙听着女主播熟悉的声音,节目已接近尾声了,这期是俄狄浦斯的故事。
“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特别喜欢看这种译制片,”商宇贤看了眼电视,“知识性很强,挺有趣的。”
参朗的脸色不太好,让他坐在床边,给他擦头发,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杀父的故事,是很有趣。”
商宇贤愣了愣,想起参朗在京城的高官父亲。
抬眼凝视他一会儿,商宇贤倾身将青年拥在怀里,侧头蹭蹭他的脸,在他耳边说:“刚才那个故事,你听了多少?”
“没听多少,还没听懂就结束了。”
参朗搂紧他的腰,双手越来越用力,似乎想将心里堵着的一口恶气发泄出去。
商宇贤轻柔地吻他的脖颈:“给你讲个故事?”
参朗被他撩拨得走神:“你还会讲故事?糖糖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不禁笑了,唇贴近他的眼角,缓缓地说:
“古希腊的时候,有一个叫做‘俄狄浦斯’的王子,他的爸爸是忒拜国王,他刚一出生,就被父王丢弃在荒野里。结果,许年以后,这个孤儿,一介平民,弑父娶母,成为了忒拜王。”
——俄狄浦斯。弑父。娶母。夺王。
商宇贤:“这应该就是刚刚电视里讲的。”
参朗的表情掠过一丝笑意:“你觉得,他杀了他父王,该被五马分尸,而不仅仅自戳双眼?”
“不是。”
商宇贤打断了他,安抚地摩挲着小爱人的后背,想了一会儿,对他说:
“弗洛伊德的‘俄底浦斯情结’主要是说,弑父是男孩普遍的无意识心理现象,从男人的成长过程来看,每个男孩子都要经历这个阶段,代表着成长的力量。”[注解:俄底浦斯情结]
参朗怔了怔:“你是说……其实每个男孩,都想要杀死自己的父亲?!”
青年几乎惊呼出来。
母亲的意外,让他曾经对父亲恨之入骨,恨不得……
那时候年少轻狂不懂事,现在参朗长大了,大逆不道的想法早就没了,但因曾有过那种心思,所以迄今仍然没法和父亲坦然相处。
商宇贤笑了笑,像个长辈或老师那样,慢条斯理地对青年说:“每个男孩,从小到大至少有那么一两次,但那只是一时冲动的潜意识,事实上,父亲,是每个男孩子心目中的第一个英雄。”
他的语气听来既严肃又权威,解释着:
“因为,父亲所代表的,就是强权,制度,话语权,是现实中的一切决定权,所以男孩的叛逆心,会让他们在成长阶段,产生弑父情结,度过了,就成长了——电影作品和文学作品也表现了这一点,弑父是权利地位的象征,娶母是渴望拥有那片土地,你接手了恒影,要多注意作品中的象征意义,别只想着那些不……”
刚想说“不正经的”,他却不经意地看见,参朗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盯着自己。
商宇贤挑了挑眉:“怎么,我脸上长花了?”
参朗木着脸:“大叔在对我说教?我已经不恨我爸了,我妈的意外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一开始以为是他做的,后来以为是政敌,再后来发现真的是意外,没有任何证据,只能相信法律。”
商宇贤深深地看了他片刻,说:“不是说教,是体会,从前当我还是少年,也曾一度地,想要干掉父亲和叔叔,自己掌管恒商……不,即便是成年之后,我也常常想:早晚有一天,我要干掉那些老家伙。”
参朗:“!!!!!”
雾草?!
刚刚听到了什么?
商宇贤要干掉他爹和叔叔,网上疯传的谋朝篡位,一下就真相了,这是多大的爆点?
“你是说,其实每个男孩,都曾想要杀死自己的父亲,包括你,”参朗张了张嘴巴,吃惊地看着他,“商总,你别对我说这些秘密啊,我什么也不知道。”
见爱人故作惊慌的模样,恶作剧般地,商宇贤目光柔和,表情却严肃:“我从小到大,至少有那么三五次,想干掉那些老家伙,他们代表着‘控制’和‘权利’,这是我潜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那些哲学问题他哪儿有闲工夫分析。
满脑子想的都是,商宇贤一直想要弄死商家的那些老家伙。
他的叔叔下场都不太好吧?
干掉老爹和叔叔,是他的秘密?
商老爷子当年可是商业霸主,现在是商宇贤“挟天子以令诸侯”。
难道真的是要某朝篡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