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手指颤抖地输入两个数字“15”,乔眠正要按下拨号键,却忽然感到腰上缠上一只手臂……
乔眠猛地回头,就看到男人双眼闭着紧皱眉头,神色是那么痛苦难忍,只手臂下意识地抱住了她。
“叔?你再忍一会儿,我们马上去医院好不好?”乔眠低头靠近他,手在他脸上轻柔地摩挲,不知道怎样才能缓解他的难受。
“没事……”意识朦胧中,沈云黎嘴唇微张,声音轻得转瞬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乔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怎么才算有事呢?推开门看见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无力痛苦的样子,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生锈的铁片划了一道口子,钝钝的疼。
不理会他的拒绝,乔眠拿起手机就要拨打电话,却被男人整个拉到床上抱住。
缓了片刻,沈云黎已经清醒不少了,止痛药有安眠的成分,加上身体不舒服就睡得沉了。
“别怕,没事。”声音透露着虚弱无力,眼皮很沉,沈云黎刚睁开眼睛就又闭上了,只潜意识地抱着乔眠,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贴着他的胸膛,被子里有他的体温,被他紧紧抱着听着他的心跳,乔眠渐渐地就安静下来。
关心则乱,是她乱了。
眼角的泪痕还没干,乔眠伸手摸了摸,然后出神地望着指尖的湿润。
她刚刚为什么哭呢?她在害怕什么?
这些年她一个人生活,每每看到新闻或者听到消息,七十岁的老人自己在家中离世……刚开始乔眠是很怕的,她才二十岁却比七十岁的老人还要悲惨,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没有人会知道,她只能一个人在家里慢慢腐烂,警察能多久发现呢,一周?还是半个月。
但推门进来的那一刻,乔眠忽然意识到,这些年,沈云黎也是一个人。
眼睛的酸涩越来越浓。
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互相依靠,但只要其中一个人离开,他们都变得形单影只。
明明这么近,一面墙的距离,她到底还在强撑着什么?
胸腔里的情绪不断发酵,乔眠呼吸有些不畅,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抱着沈云黎的腰——
轻轻吻在他唇上。
“叔,我想你了。”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两人的唇间,苦涩夹杂着甘甜在舌苔缓缓蔓延。
这漫长的一秒,对世界来说,可能没什么变化,风还是那阵风,月还是天上那轮月。但对于沈云黎和乔眠,是两个流浪够的人,终于回到了一起。
唇间的柔软,沈云黎意识渐渐清醒,看到她眼角泪痕的这一刻,他知道,她最后的堡垒已经随着眼泪蒸发了,身体所有的疼痛都在这个吻里消失,沈云黎宽厚的手掌放在乔眠的后背,让她紧紧贴着自己,不留一丝缝隙。
温柔渐渐失控,几年来,两个人所有不能言说的痛和伤疤,都在这个吻里一笔勾了。
抚摸着她细腻的脸庞,沈云黎眼眸深邃又贪恋:“甜甜,说爱我。”
乔眠埋在沈云黎怀里,蹭着他的胸膛摇了摇头,只以为他看不见,就肆无忌惮地缩在自己的壳里。
胸口痒痒的,沈云黎嘴角轻扬,伏在她耳边温柔缱绻:“害羞了?”
藏在他怀里,乔眠几乎要缺氧了,但沈云黎却还在步步紧逼,在窒息的前一刻她终于露出脑袋,大口地喘着气:“我们去医院吧。”
乔眠呼吸不稳,但还没忘记拨了一半的救护车电话。
沈云黎心里暗笑,小东西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亲我一下,我就去。”沈云黎手钻进乔眠的睡衣一角,在她腰窝里慢慢摩挲。
只感觉像触了电一样,乔眠条件反射地离开沈云黎怀里,被子里的温度她几乎要醉了,只是嘴上却丝毫不软:“那你瘫在床上吧。”
准备下床给他煮一点养胃的粥,然而沈云黎却拉住了她的手:“陪我睡一会儿。”
浑身没什么力气,胃还是一阵一阵抽搐地疼,但沈云黎现在不想去医院,只想安安静静地抱着她,抱着她就不疼了。
乔眠也不再坚持,就乖乖地让他抱着。
男人的睫毛纤长,脸庞呈现着病态的白,除了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乔眠能察觉到此刻的他有多脆弱。
他好像真的又睡了。
不知道在过去的这三年,这种情况有多频繁,是不是每一次,他都自己躺在床上煎熬着……乔眠不能细想,一想眼睛就忍不住湿润。
安静的房间内,忽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乔眠连忙伸手拿过来,怕吵到他调成了静音。但屏幕亮着,清晰地显示着未读短信和未接电话。
甜甜。
想到刚刚给他发的短信,乔眠忽然小脸一红。如果是以前,她可以装作无所谓风流成性地跟他闹,但现在……她有点不好意思。
趁着男人还没有发现,乔眠准备毁尸灭迹。
手机有密码,乔眠思忖了两秒,试了试自己的生日一下子就打开了。她翻到自己的聊天框,把那两条不符合自己气质的消息,一一删除。
偷偷的做完坏事,乔眠准备关掉手机,只不过指尖一不小心按到旁边的位置,页面回到了主屏幕……
乔眠目光忽然凝滞了,手机屏幕中是张稚嫩的脸,小女孩安静地睡着,清晨的阳光静谧地洒在她脑后。
那是十二岁那年,她偷偷溜进他床上被发现的清晨。
而十年后的现在,她终于,光明正大地躺在了他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只要功夫深,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