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笑拎着塑料袋,放在病床一旁的柜子上,低头检查对方的生理症状。
伤口没有发炎的迹象,额头温度略高但还没有到发烧的程度,她指腹下移,按在对方脖子的大动脉上,脉搏有些虚弱却还算平稳。
说明昨天赶鸭子上架的手术成功了。
楚笑稍稍松了口气,正准备收回手,却不知道指尖碰到了哪,感觉到脑子一抽,细碎的电波如同针一样在脑子里扎了一下。
她指尖在男人脖子上来回磨蹭,并没有看到任何伤口,也没有感受到异物感。
但是刚刚自己的反应不会有错——这个人体内有高频段的发射装备。
楚笑稍稍思索,回到手术室拿了镊子和手术刀,回到病房后,在脖子上确定好位置,拿起手术刀横在离气管不到五厘米的地方,正准备切开。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
她执刀的右手手腕被人死死的抓住,手术刀只在男人的脖子上划开了一条线,有细小的血珠沁了出来。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粗粝的皮肤,掌心有着厚茧,手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泛着一圈白色。
楚笑视线微微上移,对上了一双带着血丝的双眸。
昨天背回来的时候,这人满面血污看不清容貌,动手术时他又是趴着,这居然是楚笑第一次看清病人的正脸。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脸部轮廓突出,五官立体,组合起来像是虚拟捏脸游戏中的高分成品,说不上具体哪里长得好,却又哪里都当得上好这个字。
尤其是这双眼睛,深灰色的瞳仁里蒙着一层雾,没有什么情绪也看不到底。
此时他脸色发白,唇上没有丝毫血色,却强撑着没有落下风。
楚笑知道自己拿刀比划着脖子,被对方误会了,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对方的手,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用陈述的语气说:“我救了你。”
男人一手抓着楚笑的手腕,一手撑在床沿,半侧着身子,低头咳嗽了一阵,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笑从男人头顶移开,视线慢慢下移:“你确定用这个姿势跟我对峙?”
男人顺着楚笑的视线向下看,才发现自己光着腚溜着鸟,一手抓人一手侧着的这个姿势,下半身小兄弟正和人姑娘面面相觑。
他原本发白的脸生出一些狼狈,然后一口气没有上来,再次晕了过去。
楚笑:“……”
视线向下再次瞄了一眼。
啧啧啧。
第四章
还是白天,书房的台灯已经亮了起来。
楚笑屏住呼吸,稳住右手,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剪断追踪仪上的主线路。
她用镊子夹住这个从男人脖子上取出的东西,举过头顶,透过灯光能看清里面复杂的纹路。
硬币大小,薄如纸张,仿生物材料,没有任何金属特性……这些词堆在一个跟踪仪上,代表着联盟最尖端的技术。
这男人什么来路?
楚笑正想着,听到楼下的动静,回过神来,往窗外看了一眼,将跟踪仪放回塑料袋中,匆匆忙忙地往楼下赶。
只是慢了一步。
她人刚走到楼梯口,诊所的大门已经被推开,踏进了一个深穿着灰色大衣的中年女子。
女子解开脸上半包裹着的围巾,将卷发收拢在胸前,露出一张漂亮精致的脸来,乍一看去很难判断不出年纪,只有浅笑的时候眼角的细纹昭示着她沉淀过的岁月。
这就是楚笑这辈子的母亲,谭浅云。
楚笑的视线从手术室的方向收了回来,手捏着楼梯扶手,有些诧异:“妈,你今天不是在市政府轮班吗?”
“市政大厅今年避难的人数比往年多了不少,药品和医疗器械都出现了短缺,趁着罡风间隙,我回来拿点药,一会儿就走。”
谭浅云解释完,一抬眼,看清自己女儿的脸上脖子上的伤痕,气笑了。
她走到楚笑面前,伸手纤细好看的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女孩子打架可以,但是要把脸护好。”
“不是说好期末了要在家复习功课,你怎么又把自己晒黑了?”
“黑眼圈这么重,你是熬夜了还是没有涂眼霜?”
……
楚笑早就习惯了自家母亲重点偏离,恭恭敬敬站着听完护肤注意,末了还担心家长说的口干舌燥,去倒了杯水:“您先喝口水。”
休息一下再继续。
谭浅云接过杯子,揉了揉太阳穴,她这女儿从小就是这性格,在外使劲闯祸,在家乖乖认错。
有时闹心的自己血气上涌,有时又贴心的自己老泪纵横,让谭浅云常常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养大的可能是个儿子。
她端起杯子喝了大半杯:“你这么大了,我也不多念叨你,脸上的伤口记得用药,不要留下疤。”
楚笑双眸弯起:“记住了。”
“办正事。”谭浅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长单子,放在桌面上,一点点捋开,“这是我这次要带过去的药,你找个箱子,分门别类给打包好,我一会儿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