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微动,在床帐上映出交叠的人影。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对所谓孩子的执念,萧元景显得格外“努力”,第二日南云起身时,只觉得腰酸背疼,脑子更是昏昏沉沉的,恨不得立时就躺回去。
但已是日上三竿,纵然家中没婆母立规矩,她也觉着再睡下去不妥,招来白芷服侍着穿衣起身。
南云还惦记着昨日同桑榆说好的要替她家写招牌,等到梳洗之后用过早饭,便到书房去了。
她到时,萧元景正在翻看着闲书,听到动静后抬眼笑问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过了,”南云答了句,随后又抱怨道,“你又不叫醒我。”
萧元景见她似是要写字,便自觉让开了位置,漫不经心地解释道:“你睡得那般香甜,我怎么好打扰?横竖是在自己家中,不必有什么顾忌。”
说完,见南云挑了支大笔,又挑眉问道:“这是要写什么?”
“我昨日答应了阿榆,要给她家铺子写招牌来着。”南云铺开了宣纸,寻了纸镇来压好,又抬了抬下巴,支使萧元景给自己研墨。
早前的南云断然是不敢这样支使萧元景的,毕竟尊卑地位摆在那里,纵然萧元景纵着她,她也不好“蹬鼻子上脸”。可自从先前说开之后,两人的感情便一日千里似的,她也渐渐地将那些个顾忌给抛开了。
萧元景本来就没什么正事,将书信手一放,便来给她打下手研墨了。
南云的字及不上萧元景,但也尽够看了,哪怕是放在那些个世家闺秀中,也绝不输。
萧元景在一旁看着,等到南云一气呵成写完后,又颇为捧场地夸了两句,笑问道:“你这手字,应当练了许多年吧。”
“是啊,”南云放了笔,垂眼看着自己写完的字,随口道,“我自小就跟在父亲身边学东西,这字也是仿着他的字迹练的,只不过更绵软娟秀些,远及不上他。”
萧元景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她,张了张嘴,但最终却并没问下去。
相识至今,南云并没主动提过家中的事情,萧元景便也一直没问过。
起初是并不在乎,后来则是怕招惹得南云难过。
萧元景知道南云的父亲已经过世,当初一向软和南云会为了父亲留下的衣裙偏执成那模样,想来父女之间的感情应当极好。
他诚然是有些想知道南云过去的事,但能看出南云有意回避,便也不会着意去打听。
南云写好了字,等到晾干之后,便着人送去了桑榆那边。
解决了这桩事后,南云闲了下来,转而同萧元景讲起昨日的见闻。
她到京城后便进了宁王府,而后几乎没怎么出去,更没像昨日那般闲逛过,如今说起什么都觉着津津有味。
见她这般兴致勃勃的,萧元景笑道:“你既然喜欢,赶明儿随我出门玩去。”
“好啊,”南云应了声,“那回头我要再到集雅轩去看看,昨日走得匆忙,压根没来得及好好看完。说起来,桑榆可是很喜欢那边的装潢摆设的,实在是新奇又有趣。”
萧元景见她满是好奇,站起身来:“择日不如撞日,你既然还惦记着,那不如现在就过去好了。”
说着,他便勾着南云的手向外走去,着人备车去了集雅轩。
他这着实是想一出是一出,又雷厉风行的,直到站在集雅轩门前,南云方才有了些真实感。
经昨日一事后,集雅轩这边的侍女也算是识得了南云,再加上有萧元景在,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晴姑原本正在翻看着账册,见此,也连忙上前来行礼问安。
这铺子虽是萧元景的,可他却很少露面,这边的东西也都是由晴姑筛一遍,再送到王府去给他过目的,难得能来一趟。
晴姑行礼之后,便随侍在一旁,随时听候吩咐。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萧元景却并没让人紧跟着伺候,一抬手,将人都给遣散了,“我陪侧妃来转转,不要来打扰。”
闻言,晴姑与侍女们随即散去。
南云绕着那假山,慢悠悠地欣赏着其上放置的诸多古玩珍宝,间或还有萧元景在一旁讲解上几句,悠闲自在得很。
只不过不多时便有客上门来。
会到集雅轩来的,大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认得萧元景的也不在少数,加之萧元景又是个性情和善好说话的,少不得要寒暄客套几句。
这么一来,南云反倒不似先前那般自在了。
“里间还有不少新收的藏品,只是还未来得及摆出来,”晴姑恭恭敬敬道,“娘娘可想去看看?”
南云看了眼正在同人叙旧的萧元景,冲他比划了个手势,而后含笑道:“好啊。”
临进里间时,南云又回头看了眼,恰好见着又有人进门来。
说来也巧,那人她也认识,正是徐知行。
第075章
对于徐知行这个人, 南云的观感是很微妙的。
无论怎么说, 他都是徐知音的兄长, 只这一点,便让她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再有, 到如今她也算见了徐知行两三次, 从那晚庙会, 再到齐府之中,每每都觉着不大对劲。
两人从未说过话,可徐知行看她的目光,绝不是看陌生人之时该有的。
反复思量后, 南云确准自己从未与徐知行打过交道, 便也只能将此归于自己的长相上。
大抵徐知行是觉着她与徐知音长得有几分相仿, 所以才会如此。
其实这解释也不大能说得通,可思来想去,南云也想不到什么旁的缘由, 只得搁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