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想问。”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诚王对她虎视眈眈,若她最终落入诚王之手,知道这些又有何益?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想出办法,牵制诚王,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宋炽知道她的心病,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再勉强她。来日方长,她已是他的未婚妻,一步步蚕食。侵占,终有一日,她连身带心,会彻底属于他。
他温言道:“我送你回去。”
她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她顿了顿,盈盈美目迎上他,正要说什么,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打断了她的话头。
马上人穿着内侍的服饰,远远见到宋思礼,展颜道:“宋大人,原来你在这里,叫咱家好找。”
宋思礼显然认得来人,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夏公公,不知公公找我何事?”
初妍也认出来了,这人是诚王府的内侍,颇受诚王信重。
夏公公下了马,看了宋姝一眼。
宋思礼温言道:“姝儿,你且先回去,我回头再来找你。”
宋姝看看他,又看看夏公公,皱起眉来,冷冷地说了句:“不必了!”转身往琼芳园方向去。
夏公公一直等到她背影消失,又仔细看了四野无人,这才清咳一声,肃容道:“宋大人,咱家奉了诚王殿下之命,有一事转告大人。”
宋思礼目光微动,上前递了个荷包过去,微笑道:“不知是何事,还请公公指个明路。”
夏公公掂了掂荷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宋大人是个知事的。你放心,是好事,关于小宋大人的婚事。”
宋思礼惊讶:“知寒的婚事?”
夏公公点了点头。
宋思礼道:“承蒙太后娘娘恩典,将兰陵县主许给舍侄……”
夏公公哼了声,不客气地打断他:“宋大人慎言,小宋大人和县主这不尚未过礼吗?”
宋思礼一愣,回过味来,脸色变了:“殿下的意思是?”
夏公公道:“兰陵县主的婚事殿下另有打算,殿下的意思,希望小宋大人尽快另定亲事。”
宋思礼心中暗暗叫苦:“公公有所不知,知寒的婚事……”哪是他能做主的。
“宋大人!”夏公公再次打断他,笑得阴恻恻的,“你是是宋家之主,若连这点家事都料理不好,叫殿下如何信你能入阁理事,为国效劳?”
宋思礼的神情变了。他如今官居吏部侍郎,离入阁只差临门一脚,卡在这个关口,正当要紧之时。诚王的意思,如果这件事他做不到,入阁便无望了?
如果是从前,他自然不会在意诚王的胁迫。可如今,永寿帝生死不明,又未留下子嗣,诚王成了最可能上位的人,他就不得不掂量掂量夏公公话中的份量了。
几乎只是一瞬,他便想明白了厉害关系,沉声道:“请公公禀告殿下,只管放心,这件事,臣必定办得妥妥帖帖。”
树林中,初妍指尖发凉:原来,这就是诚王说的,能叫宋炽主动退亲的法子。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宋炽。
斑驳的树影落在她如雪玉堆就的脸庞上,她妖娆多情的桃花眼儿潋滟如一池秋水,波光粼粼,花瓣般淡粉的唇儿微启,欲语还休。
宋炽深吸一口气,控制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别怕,一切有我。”
她低头埋入他怀中,闷闷而道:“陛下生死不明,诚王步步紧逼,等他登基了,你的处境会更加糟糕。”
他道:“会比逐出家门,革除功名,身败名裂更糟糕吗?”
初妍一愣:“你……”
宋炽道:“妍妍,你该信我的。”
三天后,诚王带着梁太后和众臣回到了京城,在太后懿旨和百官的再三恳请下,诚王正式即皇帝位。
琼芳园四周森严的守卫终于撤去大半,各家女眷松了口气,再次开始收拾行装,准备离去。
是夜,初妍卧于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那日后,她没有再见到宋炽,诚王忙于夺位,也没有再来找她。日子仿佛恢复了平静,只有她知道,平静下潜藏的暗流。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正要入睡,忽觉有异。
床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影,正动作轻巧地掀开床帐。她的睡意一下子全被吓飞,心头大骇,正要惊呼,熟悉的声音响起:“妍妍,是我。”
初妍:“……宋大人,你吓到我了。”什么毛病,半夜三更地偷入闺房,是想吓死人吗?
宋炽歉然道:“抱歉,事出突然。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初妍讶然:“什么地方?”
他道:“有可能找到陛下的地方。”
初妍一怔,随即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你找到陛下了?”
宋炽道:“我现在还不敢肯定。但妍妍,这件事很危险。禁军的实际掌管者是高阁,高阁如今投靠了诚王,若被他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去与不去,你要考虑清楚。”
初妍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还说这种话。宋大人,你要没本事护住我,趁早还是放弃婚约好了。”她很快起身穿好了衣裳,“走吧。”
宋炽眼中露出笑意,背起她,轻巧地从窗口翻了出去。
月至中天,万籁俱寂,整个行宫都陷入睡梦中,笼罩在无边的夜色中。宋炽背着她,悄无声息地从琼芳园的院墙翻出,没有惊动任何守卫,钻进了茫茫山林中。
她很快察觉了异样:“陛下究竟在哪里?”没走多远,她便看到了穿着甲衣的禁军在换防。这些禁军守在山脚下,拉出一道防线。哪怕这会儿已是深夜,依旧毫不懈怠。
诚王,还真是一点活路都不打算给卫昀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