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既这般郑重保证,肯定会上心去办,蓁蓁的心愿定能达成。
前头就是梧桐巷了,太子扯了扯缰绳,将马停住,先跳了马,伸手将溶溶抱下来。
“你二哥的事,我已经同父皇禀告了,依他的性子,应当还会派人私下查证一番。过几日就会召你们全家进宫询问,你可同你那二哥说说,心里有个准备。”
溶溶点了点头,“我明儿就同他说。我二哥对这件事好像不太上心,我也不知道他纠结是怎么想的。”
“到手的荣华富贵他不想要?”
溶溶摇头,“跟钱没关系。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的回忆不好,二哥对认祖归宗这件事不热络。”溶溶没好意思说,薛小山是因为她才应下来的。
刘祯每回都拿她喊“二哥”这件事说她,还是在他跟前少提二哥对自己的好比较好。
“也是,毕竟他那个时候还小,对祖宗没什么感情吧。”
“刘祯,若是二哥他顺利认祖归宗了,往后他是不是要去西北了?”
这阵子溶溶也打听了些威远侯府的消息,威远侯府梁氏世代替朝廷镇守边关,下辖城镇是守护中原的一道屏障。
如今的威远侯正在在西北知军,连女儿出嫁都不能赶回。若是二哥回到威远侯府,是不是也要离京呢?
“你以为谁都能带兵打仗?”太子轻笑。
带兵打仗,确实听起来不太现实,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那……那我二哥认祖归宗后,他做什么呢?”
“他可以住到侯府,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什么都不做也可以,继续做他现在做的事也可以。”
“就这样?”溶溶反问。
太子察觉到了溶溶的不满,却不知溶溶的不满从何而来。
“他大字都不识几个,我总不能上书让父皇把西北的兵力都交给他。”
溶溶当然知道二哥没有带兵打仗的能力,但听到太子这么说,溶溶忽然有点难受:“那我……不就是在利用二哥吗?”
“这怎么是利用?他原本就是威远侯府的遗孤,我们帮他认祖归宗,这是帮他的忙,他应该感激我们才对。”
“不是这样的,刘祯,不是你想的这样。”溶溶摇头,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那是怎样?”刘祯反问。
溶溶怔了怔,被他这么一逼问,方才还乱糟糟的思绪突然一下就明晰了。
“认祖归宗,难道就只是认回一个姓氏吗?皇上那么重视威远侯府,难道只是他们手上有麒麟火?梁家世代为朝廷镇守西北,历代威远侯都是用兵如神、威名赫赫,他们才是威远侯府真正的传承。你说让我二哥去认祖归宗,他能认他们吗?”
太子飞快地蹙了一下眉,“可二哥已经泯然众人矣,只能如此。”
“刘祯,若是你,你会如何?”
“什么如何?”
“其实你应该能明白的。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寺里,一呆就是十年,回来的时候,别人都以为你养废了,可你样样都胜过养在宫里的皇子。我不知道你在寺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是,我知道,你的身边肯定有人能教你读四书、习六艺,让你即使流落在外,也没有落下身为皇子该学的功课。我二哥命不好,落到了林湾村那样的小地方,统共在乡塾识得了几个字。他没有机会做一个真正的威远侯后人。”
“所以呢?”
“刘祯,你帮帮他好不好?帮他把在林湾村荒废的那些日子追回来?”
看着溶溶眼巴巴望着自己恳求的样子,太子无动于衷,冷冰冰扔出两个字:“不好。”
“为什么?”溶溶觉得自己说了那么多,情、理都在,这人居然跟石头一样,油盐不进。
溶溶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继续说下去,还是转身就走。
“你对他这么好,不好。”
这种话听起来就让人发火,溶溶心知事关薛小山前程,也不跟他赌气,只柔声道,“二哥认祖归宗,那是帮我们的忙?你也帮他一个忙,我们就不欠他人情了。”
“那我还了这个人情,你跟他两清了?”
溶溶觉得这个“两清”听起来自己像跟二哥有什么纠缠不清似的,但见太子有松口的意思,想也不想就点了头。
“帮了他这一回,往后他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这可是你说的。”太子一字一顿道。
溶溶努力点了点头。
太子眯了眯眼眸,思索片刻:“他已经二十多了,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在短时间能把落下的东西都补回来。”
“没有说要补回来,我只是觉得,二哥他既然要回侯府,侯府的事情他总不能不懂吧,就算做得不如别人好,但总不能一窍不通,让别人把他当傻子。”
面对溶溶的不依不饶,太子终是应了。
“明日一早,我会先派个人过来,教他一些礼法,再把威远侯府和控鹤卫的情况说道说道,时间仓促,旁的事后面再做打算。”
刘祯不愧是刘祯,随便这么一想,立刻就把最要紧的事点出来了。
溶溶见他肯帮忙,扒着他的肩膀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爽当然是爽,然而对上溶溶心满意足的笑脸,太子心情渐渐复杂:这算是沾薛小山的光受的好处吗?
“你就那么高兴?”他忍不住问。
“高兴啊,”溶溶想当然的回答,旋即留意到男人的脸色不对,忙补救道,“等我出嫁了,他就是娘家哥哥,他若是得了好,别人也不敢指摘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