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团求贤若渴,为什么不招。而且招了梁老师进来,能省下一大笔广告费。”
“你不是富二代吗?”
“那也不能败家啊。”顾文宣一本正经。
“……”
“开始吧,没时间了,我们上一个女主演跑了,生孩子去了,七月的演出能不能顺利开演,就看梁老师你能不能这么短时间内把整支舞抠下来。我判断有点难度,但也不是毫无可能。”
梁芙突然觉得自己这是上了一条贼船。
“……合同呢?薪酬呢?”
“哦,合同hr已经在拟了,一会儿就送过来。薪酬当然只有基本工资,跟你在之前芭蕾舞团的持平。要是赚了钱,扣除舞团运营成本,还有剩的就分红。”
面试还没结束,合同已经在拟,敢情一开始就没有不要她这个选项。
“……你们盈利过吗?”
“你放心,工资肯定能按时发,大不了我卖车。”顾文宣语气简直得意,“我有十几辆车!”
“……”
梁芙觉得这整场面试都有种极不靠谱的气息,但这是陆松云推荐的,总不至于坑她。
顾文宣似乎看出她的疑虑,把桌上的笔记本拿过来掀开,点几下鼠标,一转,朝向梁芙,“我们去年在法国获奖的原创舞剧《阿芙洛狄忒》。”
对于梁芙这种已然功成名就过的舞者,作品是最有说服力的邀请。她搬过椅子在笔记本屏幕前面坐下,认认真真看完了这出舞剧十多分钟的选段。
顾名思义,舞剧灵感来源于希腊神话,但进行了现代化的演绎,讲述一位美貌和魅丽并存的主妇,为了从压抑的婚姻和家庭生活中解脱,与多位情人纠葛,却最终走向自我毁灭的情爱故事。
顾文宣在这舞剧里出演主妇最爱的一位情人,也即神话故事中阿多尼斯的化身。
这出剧目,情感、技术、舞蹈编排、舞台演绎……无一不臻于完美。
“梁老师要是答应,这女主角就是你的了,”顾文宣顿了一下,笑说,“你看,你们名字里都有‘芙’,是不是缘分?”
“……”每当她要心动的时候,顾文宣这招摇撞骗的话术又让她有所动摇。
然而,平心而论,这出舞剧本身,以及顾文宣在角色中释放出来的一种极富破坏性的专注,让她十分心动。作品是不会说谎的。
顾文宣看她神情,就知道这事儿成了,笑说;“……那咱们就先特训,等着hr送合同过来?梁老师,你现在加入舞团那真是赚了,我们下周就要全团出境旅游。”
“……你不是说时间紧迫吗,还要去旅游?”
“一码归一码啊。”
“……”梁芙是真有些跟不上这位哥的思考回路了。
然而,思考再三,这贼船她最终还是上了,且第一天就被顾文宣和团里另一位专业舞蹈老师,压着从基础做起。
一天下来,累得几乎散架,回去洗过澡,倒头就睡。
接下一周时间,天天如此高强度训练,除了学舞蹈还要练体能。梁芙深感自己身体机能下降,年轻时候轻易能做到的,如今却要付出双倍努力,加之又蹉跎多年,与从零开始并无两样。
但觉得充实,心也安定。
很快,那所谓的全团出境游的日子来临。
舞团二三十人,梁芙一周下来只跟主要几个演员混了脸熟。面试当天给梁芙指路的那个年轻女孩,在剧里饰演女主角的女儿,也是如今除顾文宣之外,梁芙最熟悉的人。女孩从没说过自己姓什么,大家都叫她纱纱。据说纱纱以前是在酒吧跳钢管舞的,跟顾文宣认识之后,被带出来。
这次旅游也是团建,是个跟大家熟悉起来的好机会。
赶在出行之前,梁芙回了一趟家。
这天章评玉也在,难得不加班,一家人一道吃了一顿晚饭。逮着机会,章评玉便催促梁芙赶紧跟那人离婚——她如今连傅聿城的名字也不叫了,只称“那人”。
梁芙顺着她的话敷衍,只说好,马上去办。
等吃过饭,梁芙拉着梁庵道一块儿去小区里消食散步。步道两侧遍植玉兰树,绿叶展阔。梁芙穿牛仔背带裤,外面套一件暖和的毛衣外套,走到一半,她跳起来去够树上的叶子,指尖打到了,“啪”的一声轻响。
“你现在脚要不要紧?”
“没事。现在跳的舞不像以前发力点全在脚上,舞团有专业老师,了解我的情况,训练的时候很注意。”
梁庵道点头,“那就好。”
能觉察到梁芙心情松快了很多,像方才这样孩子气的举动,这几年都很少见了。
“阿芙,你想问我什么?”
“哦,卫洵——您还记得他吗?当年,他是不是收了梁家的钱才离开我的?”
梁庵道几分诧异。在他的认知中,这番对话即便会发生,那也一定是在一个极其腥风血雨的场合,今日梁芙之平淡让他始料未及。
“……你既然愿意主动来找我问,其实答案如何都不重要了。”
梁芙笑说,“还是告诉我吧,弄清楚了,这事我就彻底放下了。”
梁庵道放慢了脚步,缓声说道:“……是卫洵主动求我帮忙的。他有个小他三岁的妹妹,你知道吗?”
梁芙点头。
“那个小姑娘,在超市偷东西被抓了。他拜托我帮忙疏通关系,别让小姑娘留下案底,她还年轻,未来路还长。”
梁芙低着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