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要去吗?”
傅聿城笑了,“以前规矩礼貌这些都是您教我的,现在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
赵卉撇一撇嘴,“现在情况这么复杂。不去是我们礼数不周,去了怕也是平白看人白眼。”
“那我去就行,就说您回老家走亲戚去了。”
“你倒机灵。”
赵卉想到一事,进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大衣,“过年给你买的,试试看合不合身。”
傅聿城拎着领子,刚要往身上披,瞧见缝在领口的logo,哑然失笑,“……您买的?”
赵卉眨了一下眼,“对啊。”
“您知道这是什么牌子吗?一件卖多少钱?”
赵卉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反正是我买的。”
“行,是您买的。”傅聿城笑着把衣服穿上。
赵卉估计这衣服真有点贵,跟她以前咬咬牙替他买下的那些,上身效果完全不一样,何止是提升了一个档次。
傅聿城笑说:“您眼光不错。”
“那可不。”
梁芙听说傅聿城初四要来拜年,一晚上都没睡得安稳,翻来覆去总是醒,摸手机看时间,才四点不到,离天亮还要好一阵。而且傅聿城家离这儿远,又是冬天,估计上午九点多才能到。
到七点,实在睡不着了,起床到厨房去溜达。
万阿姨在熬粥,回过身去,看见门口陡然多出个人,吓一跳,“醒这么早?粥快要好了,再给你煎个蛋?”
梁芙似听非听的,忽然说:“万阿姨,中午能做清炒藕丁和丝瓜汤吗?”
“那得现在去买菜。”
“我去买。”
“怎么突然想起要吃这两个菜了?你以前也不爱吃啊。”
梁芙也不解释,只是笑说:“我现在开车出去买,一会儿就回来。”
“哎哎!吃了早餐再去!”
梁芙坐下,乖乖喝了百合粥,吃了煎蛋,拿上车钥匙,迎着冬日稀薄的一轮红日出门了。
上回去拜访赵卉,闲聊间也问起傅聿城喜欢吃什么菜。该是基本功课,可她竟然到现在才意识到要把这一课给补起来。以前只顾闷头做,做食谱上的,做老师教的,从没做过傅聿城喜欢吃的。
赵卉告诉她,傅聿城不挑食。不过据她的观察,每回炒藕丁或是煮丝瓜汤的时候,傅聿城都会多添一碗饭。
九点半,傅聿城抵达梁家。他踌躇了一会儿才去揿铃,做了万分的准备,前来应门的却是万阿姨。
洒扫一净的客厅里,只坐着梁庵道,不知道章评玉在不在。
傅聿城把拎过来的东西挨着茶几放下,同梁庵道打招呼。
梁庵道说:“今天你师母有空出去了,中饭就我们两个吃,也清净。”
这时候正要进厨房盯着砂锅的万阿姨笑说:“阿芙今天也在家里吃。”
“阿芙没出门?”
“没呢,现在在楼上。”
梁庵道笑了,“怪了,这么安静,我以为她不在。”
傅聿城一时正襟危坐,分了三分神,总盯着那楼梯,不知道梁芙什么时候会下来。
他们之间闲聊,起头总是工作相关。
“我辞了程师兄那儿的工作,一直想跟您正式道个歉。”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人往高处走,你觉得现在的工作机会更好,我当然不会反对。”
傅聿城时常觉得受之有愧,梁庵道给了他太多的教诲和帮助,不管外人将他揣度得何等不堪,他与梁庵道的师生情谊磊落坦荡。
如此,他自然不能一直躲在梁庵道的荫蔽之下,自己出去闯出名声,走到何处都不愧提及师门的名字,才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回报。
梁庵道显然深谙他的想法,所以离职一事从未多加干涉。
等说完工作的事,他和梁芙的事,自然回避不过。
梁庵道神情肃然:“我得说实话,我挺失望的。”
傅聿城垂眼,诚恳道歉。
“我信任你,也认为你和阿芙性格互补,虽有磕碰打闹,但大体不会错。”他闭门好几个月不肯见傅聿城,这回终于松口,是因为梁芙的态度让他释然许多。今日傅聿城来之前,他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觉得事已至此,论错行罚没意思,但见了面,还是有痛心之感。
“辜负了您的期望。”
“不是辜负我,是辜负阿芙。她前一阵去看心理医生的事你知道吗?”
傅聿城一愣。
梁庵道更觉得失望,“……你和她朝夕相处,该比我们更了解阿芙。你难道看不出来,她需要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