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都回了家,宿舍楼空荡荡的,只有值班宿管阿姨的窗亮着灯。要是放在往常,十音也会不忍,会把云旗接回家。可今夜不同,她有要等的人。
十音冲她眨眼睛,小声说:“先回吧,放心。”
梁孟冬也道了声晚安。
他和十音别扭着,一路甚少交流。
云旗走了两步,孟然回过头,冲孟冬眨了眨眼睛,比了个手势,压低了声:“姐夫,抱我姐,抱抱她。”
十音恼得作势要打她屁股,云旗才一溜烟蹿进了楼门,刚闪进去,却探出半个身子来,笑嘻嘻暗中观察。
梁孟冬面无表情站定,手臂却环上十音的肩,将人直往自己怀里带。他背着琴的那边手臂,冲门内挥了挥。
夜色里,十音抬眼,仔细观察孟冬。
刚才她替云旗求情,把五公里降成了三公里,体能的事情,还是得循序渐进着来,孟冬勉强答应后,就再没理她。
云旗安心上了楼,身影都望不见了,孟冬还在目送。
十音看看门,再看看他,终于确认这一晚的异样:“孟冬,是真的么?我对着照片其实起过猜测。但她年龄不对,三年前,笑笑都十七了,那时云旗还是颗小豆芽!幼年背景更对不上。”
“自己的妹妹,怎么可能认错,是笑笑。”孟冬搂着她的手臂松下来。
十音听他那么确定,想他总有理由:“那么好的事情,要是弄错我很抱歉,我对笑笑不熟悉,云旗的青春期却是我亲眼看大的,时间上,差异真的有点大。”
梁孟冬没理她,仍在装生气。
十音觉得心酸:“就为这讨厌我?真的很抱歉。”
见这家伙悔改都不得要领,梁孟冬恨恨将人重新朝怀里一带,十音闷头闷脑又撞了一回……他的心跳声,隔着衣物清晰可闻。
孟冬的气息宛如冷水,罩得这南照的夜都凉了几分,却又实在惹人贪恋,十音嗅了嗅……又嗅。
“你是plus?”他揽着她,往音院停车场去。
“说起plus,现在它都成了付医生的狗了,”十音想到孟冬一直住酒店,提议,“我几时接它住我那儿吧,听说他和包子现在是朋友。包子是云队的狗狗。”
“plus倒可以登堂入室,凭什么?”孟冬很不忿。
还有一小段路,十音没理这抱怨,顿了步子:“别走快,我听见厉峰的车在启动,遇上还得寒暄。”
十音带她抄的是近道,再穿过这处小园林,就能到达停车场。这是比照江南园林的制式建的,假山楼阁,很让人想起s音院的一隅。
十音平常来得多,却极少留意,这会儿也在琢磨:“诶?这假山其实有点像……”
话未说完,她的背已经被抵上某块假山石。
“梁老师,”十音低呼,“师道尊严……”
“我没这东西。”
生怕石头凉,他一只手拢着她,护在十音的后背。
“孟冬你小心手。”
十音担心,竭力不往后靠。
“笑笑……”她还想问他,关于云旗,真的那么确认么?
“先不说这事。”
“你为什么不认她?”
“怎么认?有什么心思认,有的人一晚上暂时无法接通。”
梁孟冬并非嘴硬,是真的有些无措。
他通常更乐于独处,日常人际交往,会习惯性地保持距离。距离等同于舒适度。
他何曾想过遭遇的人是笑笑。
这个笑笑,十五年前,被他给弄丢了。应该怎样开口才得当,才不至于吓到她?
十音不在场,他内心再波澜起伏,也只能小心求证,即便得了证明,依旧是按捺着。
孟冬的身子倾下来,十音以为那冷水般的窒息感会兜头罩下来,空气却腾地热了。
他的热息烤在脸上,分外灼人。
十音觉得孟冬今夜情绪的确复杂,激动、欣喜、释然?却偏又生着气。
“我刚刚是工作,所以主动屏蔽了一会儿手机。你这是怎么了……因为想我,还是因为找到了笑笑?”
“你说呢?”
这次是带着熟悉感的吻了,比从前更深、更烈,更炽热。
吻到缠绵难解,像有滔天巨浪袭来,漫天卷地,半是水,半是火,哪里都逃不开。有点印证十音这些年来的心境,有一种望不见尽头的决绝,好像也不需要望到,而他仿佛什么都懂,能呼应她的倾诉。
十音环了一只手,去他背上轻抚。
孟冬背上的触觉比从前还好。少年的单薄感替换成极紧绷的线条,坚不可摧,像能抵挡一切,包括时间和造化。
梁孟冬被十音抚着,周身像被浪推过,热意烧在背上,迅速连喉咙都蔓延到,唇间的力道更重了。
十音亲久了透不过气,他开始不想放过她,缠着又去索,她乖巧地又啄了他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