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因为之前朱鹤流放,王上又没给朱家情面,派了兵卒去朱家宅邸里面拿人,让朱家大大的闹了个没脸,便令朱家很是收敛了一阵。
而收敛过后,他们似乎又想出来了些“好”办法。
之前想要除掉萧明远,是觉得萧明远颇得楚王宠爱,会妨碍朱王后和三王子的路,便准备提前下手,让萧明远死在外面,甚至选择临河处动手就是想要毁灭痕迹,让萧明远悄无声息的沉到河底。
可是现在他们同样是觉得萧明远有楚王庇佑,又觉得萧明远是个憨傻的,容易掌控好拿捏,便让朱泰赶紧和萧明远修复关系。
似乎在朱家看来,五王子从小母妃不慈,体弱多病,朱泰又在家里常常炫耀自己同五殿下亲如手足,于是他们就觉得只要让萧明远感觉到“家的温暖”,萧明远自然愿意扶助三王子。
却不知,萧明远如今看他们,就如同看猴戏一般。
之所以没挑破皆因萧明远看透了朱家人,从上到下,又蠢又毒,还带着几分天真。
这样的人家,不好好利用一番都浪费了他们在自己身上花的恶毒心思。
只是萧明远却不乐意搭理朱泰,因为他知道,之前朱泰胆大妄为多半是因为自己拿他当朋友,把他惯出来的毛病。
现在冷着些,这人反倒要上赶着。
于是萧明远只管对着外面问道:“杏雨,那个黑黝黝的少年郎是何人?”
杏雨是萧明远身边的宫婢,原本只是因为年龄相仿加上模样周正,这才得以近前侍奉,上次萧明远在宫外遇袭,便是杏雨急中生智,更换了两人的衣裳,这才让萧明远得以暂时脱身。
自那之后,萧明远便很看重她,放到身边,如今杏雨也是很有地位的。
而得了脸面后,并不是躺着等着吃好处就行的。
杏雨虽然年纪不大,可心思澄澈,也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依仗着救过五殿下的功劳便自倨自傲,反倒格外勤勉谦逊,事事都为萧明远思虑周全,只要萧明远想知道的,她都会提前扫听清楚,暗暗记在心里。
这会儿杏雨立在车舆旁,听了萧明远的话后,便开口,声音清冽如同潺潺溪水:“回五殿下的话,刚刚出来的便是归德将军兄长,行二,扶他的是魏家四郎,如今也在都城里读书。”
萧明远虽然与魏临之间互有默契,可是对于魏临的家中事,萧明远甚少过问,毕竟两个人的关系也没到能互相吐露家事的地步。
他只是知道魏临有个要春闱的哥哥,其他便没有仔细打听过。
这还是萧明远头一遭看到魏家兄弟,倒是与他想的不大一样。
魏临这样英武的,竟有个儒雅单薄的哥哥,还有个……与众不同的四弟。
这时候,坐在萧明远身边的朱泰道:“看那位魏四郎的模样,应该也是个习武的,想来,该是个如魏将军一般英勇的才对。”
萧明远听了这话,便落下帘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泰。
硬说起来,朱家以武发家,如今朱大将军虽然年迈,却依然稳稳坐在一品将军位上。
偏偏朱家几个儿郎都未曾习武而要读书,孙辈更是一个好苗子没有,个顶个的不当用。
结果眼瞅着朱家后继无人,朱家长女却成了王后,朱家便成了靠着外戚发家的典型,还想要一条路走到黑。
军中的那些好人脉,分的分散的散,到现在剩下的怕也不多。
也不知道朱老将军闲暇时候会不会想把儿孙叫过来抽一顿。
不过面上萧明远丝毫不显,他知道朱泰心中定然是厌烦魏四郎这般孔武有力的,却不点破,只管道:“魏将军的弟弟自然是好的。”
朱泰闻言,笑道:“五殿下说的是,只是还不知殿下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萧明远神色淡淡,托着下巴望向贡院大门。
他来,自然是提前看看这些举子们。
说起来应考之人有千人之众,能考中的不过百来人,其他的都是落榜书生。
可是对萧明远来说,并不是落榜的就一定不好。
而且放榜日来看人难免扎眼,这会儿反倒不引人注目。
不过现在看来,人多了实在是看不出门道。
萧明远倒也不失望,想着以后慢慢筹谋便是,对朱泰回答的很是随意:“我带你出来便是去鞠场,要为一个月后的赛事准备,见贡院开门,就过来瞧瞧热闹。”
朱泰一听,便觉得萧明远果然还是之前那般不知世事的模样,这让他自在许多:“如今也瞧过了,不如现在就去鞠场?我之前刚学得了两个花样,正好给殿下展示一番。”
萧明远点点头,不再多看,开口道:“走吧。”
车舆缓缓而行,很快便拐入了另一条街巷,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而另一边,魏家马车已经速速赶到了药铺。
魏临让魏宁和霍湛先回去,魏四郎虽然不太乐意,可还是听话的照顾着湛弟弟回家。
等到了药铺门口,伍氏头一个下来,去瞧自家相公。
许掌柜根本不用伙计提醒,便小跑着出来,看到魏临和霍云岚后赶忙行礼。
可还没等他说话,魏临就开口道:“准备个屋子,叫郎中进来。”
说着,后面自有小厮将迷迷糊糊的魏二郎扶下马车。
许掌柜心里一个咯噔。
他算不得是个很有盘算城府的,可是能被霍云岚相中,在这都城里做了掌柜,许掌柜也很是精明。
这会儿瞧着魏家二爷走都走不动,还要让人扶,许掌柜就怕他是生了急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