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带上你那个妹子,就一起带着吧,虽然后山没有什么路,但是从那里跑出去的希望兴许会大上一些。”
“雅姐姐也是被掳上来的?”陶桃其实一直都这么觉得的,因为对方身上的气质实在是与这山寨格格不入,总不会是自己自愿上山的:“你既是知道能从后山跑了,为何自己不跑?”
素雅唇边染上一丝苦涩:“当初是刘成虎带人抢劫了我们家里的车队,打伤了我的父母并且以他们的性命要挟我和他们一起回到青峰寨。他是瞧上我了,可是我不愿,一开始的几天,他并没有勉强我,可是我知道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
“所以你就嫁给了二当家的?”陶桃托着腮问。
脸颊攀上了红晕,素雅点了点头:“李光比刘成虎有人性,而且接触下来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坏人。相比刘成虎,他更容易接受一些。所以我就和李光成了事儿,他刘成虎在不要脸总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和兄弟撕破了脸。后来没过多久,我就怀了孩子了,有了孩子他们对我的看管就松快了许多,我这才有机会得知后山的事儿。”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现下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趁着你还没出事儿,快跑吧。”
说到这里,她似乎还怕陶桃不信,脸上更急了一些:“刘成虎他真的不是个好东西,就算我现在是李光的婆娘,他仍旧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恐怕将来孩子生下来,我也是难逃一劫。这寨子里只要是他相中的女人,哪有得不到的道理?”
青峰寨就是刘成虎的安乐窝,一个暗不见天日的魔窟。
“我知道了,雅姐姐。”陶桃轻声道,随后看着一脸愁容的素雅吃完了粥,挎着食盒走了。不过她没有回到厨房,而是直接拐去了陶翠翠住的地方,几个人挤在大炕上,屋子里有股霉味。因为是白天,所以屋子里只有陶翠翠一个,对方见她来,没吱声,将头扭到了一边。
陶桃冷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破烂不堪的草纸,扔到了她的脸上。
陶翠翠愕然的捡起来,打开一看上面是简易的地图,随后不解的抬起头看向炕边站着的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逃出去的路线,今晚我来找你,你只管跑了便是。回去告诉你爹和你娘,我陶二丫也算是报了他们生我的恩,以后再无瓜葛。”陶桃说的冷酷,与孙家脱离的关系,陶家自然也是要的,这些都是委托者心中的执念。用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是最好不过的了,毕竟当初救了赵香,委托者关于孙家的执念一下子就消失了。在青峰寨这么多天,除却要完全了解寨子的内部结构和每一条道路之外,她也在不断的磨炼自己的身法和清风诀,总得有点保命的本事才行。
陶翠翠似是不敢相信。
陶桃哪里会管她怎么想,把话说完转身就走了。等到天色快黑了的时候,刘成虎一行人终于返回了寨子里,似乎收获不错,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很高兴。
等到晚饭的时候,周婶子走进厨房说刘成虎那头点名让她去送饭。
提着食盒抬手敲门,得到回应之后,陶桃走了进去。刘成虎正坐在一张铺着虎皮的椅子上擦拭着自己的那把枪,见她走进来就将枪收了起来,走上了前。
她低着头快速的摆好饭菜,对方再次伸出大手想要抓住她的。眼疾手快的再次避开,她说道:“大当家的慢用。”然后拿起空的食盒,快步的走到门边。
“你以为你能躲得过?”身后响起刘成虎的威胁。
陶桃抬起脚迈出门槛,回身冲着站在那里的男人露出了一抹笑,既诡异又勾人,直惹得刘成虎撂下了脸子,呼吸沉重。
咔。
木门被她从外面关了上。
色字头上一把刀,只是好像并没有太多人理解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第97章 民国童养媳(4)
陶桃从刘成虎那里出来的时候,见正有几个土匪压着五六个身段窈窕的女子走进寨子的大门,因为离得有点远,看不太真切,只是瞧着那几个女子的动作之间好像不是被强迫的。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轻纱绸缎,妆容精致,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情。
青峰寨甚少有外人过来,直将一些老爷们儿的眼睛都看直了。
等到夜幕真正降临之后,陶桃又被叫了过去,此时寨子里的那一大块平地上已经燃起了篝火,旁边还放着一个宰杀好的小羊羔。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在几个寨子里的女人帮助下,将那小羊羔架在火上烤了起来。这好像是青峰寨的传统,每次去外面有点收获,晚上就得庆祝一下。
今日比之上次还要热闹,全因为刘成虎从外面请回来了几个烟雨楼的姑娘,烟雨楼据说是镇子上最红火的烟花之地,不像是那些粗人逛的破窑子,烟雨楼你身上没有点大洋,可是连门槛都迈不进去的。
火光冲天,空气中还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烧烤香味,那几个烟雨楼的姑娘有的抱着琵琶有的扭动着身体,全寨子上下的爷们儿将她们围在了中间,眼睛好似都在放绿光。女人们虽然生气,但是也不敢吱声,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花了钱的好货色,是轮不到普通土匪身上的。
陶翠翠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正拿着小刀在烤羊身上乱戳的陶桃旁边,嘴唇动了动,犹豫再三还是小声问出了口:“你早上的时候,和我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完咬了咬下唇,不是十分情愿的叫了一声:“姐。”
陶桃挑高了眉,还真是没有预料到委托者的这个妹妹如此能屈能伸,以前若是在村子里碰到了,就算走过去也得‘呸’上一声才罢休,要是赶上对方心气儿不顺,那更是要冷嘲热讽上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外乎就是陶二丫在孙家做牛做马,简直让陶家丢脸。可是他们没有想过,要不是陶家率先放弃了二丫,又岂会整日被村子里的人戳着脊梁骨在背后讲究着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
“你说话呀!到底是什么意思!”陶翠翠凑近了一些,就觉得被篝火烤的身上的皮肉都在疼,复又后退了两步。
“听不懂人话?到时候我让你跑,你就顺着那张图的路线跑就是了。”陶桃冷冷的说道:“那天在村子里你爹跟我讨要生恩,这回要是你能成功跑出去,我这恩也就算报完了,以后和陶家也没有什么关系。”
“你……”陶翠翠不是被舍弃的那一个,所以她理解不了自己这个姐姐的想法,只是心中觉得有些愤愤不平。自打记事起就没和陶二丫相处多久,后来过了几年,陶大勇和婆娘总是唉声叹气的说住在孙家的那个女儿多狼心狗肺,不曾回到陶家看过一眼,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她便也觉得那个姐姐嫌弃家里穷,是个白眼狼。想到这里,她瘦的有些吓人的脸上满是不屑:“怎么,和孙家划清界限之后,又想和爹娘断绝关系?我看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陶家生你养你,孙家再怎么说也让你吃了好些年的白饭,你倒好,有个机会就恨不得躲到天边去,我们还能赖上你不成?!”
她正喋喋不休,陶桃却忽然扭过头来盯着她看,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直将她看的心底发毛,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没了动静。
“别的不说,孙家赏我一口饭吃?”陶桃好像听到什么好笑至极的事情,表情满满的都是讽刺:“自愿代替赵香来到这里,不过也就是为了还当初孙老爷子的几块大洋的恩情。我这人的确冷血,但是向来不爱欠人家的情。至于陶家……”她轻轻一笑:“养我不过七年,那几块大洋足够弥补他们的‘损失’了,至于他们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来,今夜这恩便也还的一干二净了。”
陶翠翠心里觉得不舒服,但是也不是个傻的,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惹对方不高兴,所以将目光看向了那香肩微露,眼波流转的几个烟雨楼姑娘的身上:“你是怎么打算的,趁着今天他们都喝醉了,悄悄的……?”她所能想到的办法,也就这么一个了。
陶桃没应声,回过身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烤着那只小羊羔。
那几个烟雨楼的姑娘这个时候换了一个琵琶曲,有两个开嗓子唱起了小调,这里是北方,没有南方那种吴侬软语,但是也别有一翻风情。一开始那几个姑娘不是不害怕,到底是面对土匪,而且是到了人家的老巢里面,一个不小心没命回去也不是没可能。但是到底是在风尘堆里打滚惯了的,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渐渐地一边唱着一边往刘成虎他们几个那个方向凑,很快在山寨里最有地位的那几个,一人怀里搂了一个,除了李光。
原本有个桃红色衣衫的女人往他怀里钻,可是他像是被吓到了似的,一下子站起了身,还将那姑娘给推倒在了地上。别人看着那姑娘错愕不已的神情,还将李光好一顿笑话,不过也只是笑话,很快那姑娘便起了身,揉着有些疼痛的屁股,凑到了刘成虎的身边。
李光嫌弃的闻了闻身上的脂粉味,凶恶的脸上显得有些慌张,转身急急忙忙的就走掉了。因为这边正热闹着,也不是有很多人在意他的消失,但是陶桃在抬眼的时候恰好瞧见了,心头觉得有些好笑,在青峰寨里,二当家的惧内是出了名儿的。素雅又一直柔弱娴静,李光心疼她不让她操劳,寨子里旁的婆娘看到自然觉得酸涩,所以素雅平日其实没有什么人能够说得上话儿。
想到了素雅的情况,她收敛了唇边的弧度,看着跳动的火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成虎怀中搂着两个美人儿,安然的享受着她们喂过来的酒水和吃食,一边眯着眼看着篝火前穿着粗布衣裤,在那里专注烤肉的小姑娘。对方肌肤莹白,脸颊遭受到了热度有些微红,纤细的手一直在忙碌着,乌黑的长发编成了一条大辫子甩在脑后。空气中飘来羊肉的香味,就算不靠近他也能感受到少女的身上必定也是这种略微夹杂着烟火气的膻味。
不知怎么的,他只觉得体内一阵阵的骚动,瞧着怀中的两个女人就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香气扑鼻的脂粉味定然是比不过对方身上那寻常人家的皂角香。还有就是,烟雨楼的姑娘就算在脸上画的再精致,竟也不及那人的一半儿。双手不自觉的收紧了,被他掐住软嫩之处的两个姑娘都露出了娇怯的神情,只不过身上倒是凑的更近了一些。
等到那只烤羊被分的差不多了,一群人也已经醉的东倒西歪的了,除却几个还有值夜任务的,好像也没几个清醒的了。
陶桃见状回到了自己分到的住处,这里离陶翠翠住的地方不远,但是大抵因为她勤快又会干活,所以虽然都在一个院子里,但是她这屋的条件明显要好上不少。住的人也少,只有三个人。只不过现在室内一片漆黑,另外两个好像还没有回来。
将桌子上的煤油灯点燃,屋子里有了昏黄的亮光,她正欲拿着布斤去后院冲个澡,门却被人从外面给撞开了。
刘成虎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解着身上衣服的扣子,走近了身上有酒气和女人脂粉味混杂起来的气息,让人觉得有点恶心。
“大当家的,您喝多了吧?这可不是您自己的屋。”陶桃将布斤往肩膀上一搭,看着缓缓逼近的人,似笑非笑。
“跟爷装傻?”刘成虎胸有成竹,也不怎么在乎她的态度,在他看来今晚这小丫头绝无逃跑的可能,到时候就是他的女人了,有点小脾气也不是不可以。再者说,这丫头长得可是真稀罕人,想他做了土匪头子这么多年,跟过他的女人没有三十也有二十,能让他像个毛头小伙子惦记的,这么多年可就眼前这一个。旁的婆娘被他看中了的,要是不乐意他可没这么好说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