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姐,抱歉,大小姐不许向家人进去。”
“你说什么?”向晚意眉毛一竖,指着保镖大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她仗着自己是女性,挺胸向前,不住地逼着保镖们,叫嚣着:“这才几天,你们就被向晚晚那个女人收买了?外公就是让你们这么拦着我的?你们试试?你们敢!”
杜荆园生前,向晚意也偶尔到杜家来,保镖们都认得她,一时也不敢真的对她下手,只能不住地劝着。
“向小姐,你回去吧,大小姐不让向家人进去,你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
“是我闹得难看吗?”向晚意骂道,“是那个臭女人当着外公的面欺负我!她……”
罗振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向小姐。”
向晚意看到他,脸上一喜:“罗振,你快让这群保镖滚开,我要进去拜祭外公。”
她故意说得嚣张,其实内心生怕被阻拦,没想到罗振居然点了头。
“好的,没问题。不过,在那之前,大小姐希望你回答她三个问题。”
向晚意正一把将一个挡路的保镖推开,闻言也不在意,只管往里面闯:“真啰嗦!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大小姐问,先生过世之后,您在哪里?”
向晚意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感觉周围的人都望了过来。她的道德教育终于上线,让她脸上出现一丝不自在的神色,遮掩道:“我……我在家啊,我还能去哪?你们又不许我见外公。”
她咬死了自己不能拜祭、追悼是因为向晚晚的阻拦,免得被人说她不孝顺。这可是她打出的幌子,也是向永康攻击向晚晚的招数。
罗振面色疏淡,也不揭穿她,又问道:“第二个问题,大小姐问,先生去世后,您做了什么?”
“我……我……”向晚意张张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说话,但周围的目光已经告诉了她答案——杜荆园去世之后她做了什么?她做的第一件事,既不是去杜家奔丧,也不是伤心难过,而是立刻着手高调直播退婚,闹了好大一出滑稽戏。
“我只是……”向晚意想了半天,刚开了个口,就被罗振打断了。
“第三个问题。”
“大小姐问,你是来拜祭先生的,还是来讨要九千亿遗产的?”
这问题太直接了,几乎将向晚意那点浅薄的伪装全部撕下,她再不知天高地厚,嚣张跋扈,此刻也忍不住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来。
翻来覆去,只有一个“我”字。
周围投来种种目光,那些窃窃私语几乎涌进她的耳中。
“真不愧是向永康养出来的女儿,瞧瞧这干的都是什么事!”
“就是,当女婿的,在岳父灵前纠结一大群人给继承人难堪。做外孙女的,外公刚过世,不想着尽孝奔丧,倒搞什么直播,丢人现眼。这会儿钱没了,想到要拜老人家了。”
“这拜的哪里是杜老先生?是九千亿资产。”
“现在钱没了知道孝顺了,早干嘛去了?”
“为了钱就明白说为了钱,扯什么尽孝,也不怕老先生跳起来抽她耳光。”
向晚意做事冲动,被向晚晚夺走家产一事气昏了头,又被齐宜珊怂恿,头脑一热,完全不管后果。她知道自己会挨几句说辞,但本着能拿到一部分遗产最好,拿不到就气死向晚晚的意图,向晚意还是来了。
可她完全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现在被人戳戳点点地骂着,从小骄纵跋扈的她,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
只是几句,向晚意就再也待不下去了,虚张声势地叫了一句:“向晚晚,外公疼了我二十年,你只是找回来没几天,你这样对我,看外公会不会放过你!”
然后就要落荒而逃。
“向小姐。”
刚转身,又被罗振叫住了。
“大小姐还有话要我转告你。”
向晚意僵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还想怎么样?”
“大小姐说,你有没有想过杜家的遗产意味着什么?”
罗振的声音苍老,没有什么感情,却仿佛能叩击人心。
或许,是这些话直击心灵。
“刚才几个老董事、高管们是什么态度,你看到了,杜家并不是一个固若金汤的王国。接过杜家的遗产,不是住进城堡里当无忧无虑的公主,每天过着早点、咖啡、下午茶、舞会的日子。你接过的是一顶王冠,一柄权杖,面对的是无数的敌人。下场只有两个,成功守住这份遗产,又或者,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从先生的心血、先生的遗产到继承人,全部任人宰割。”
“这些,你是否想过?还是说,你只想拿到杜家的钱,挥霍度日,能享受几天就享受几天?”
向晚意完全被问住了,她哪里想过这些问题?她当然只想拿到钱,每天游艇、私人飞机、满世界购物啊!什么王国、权力,那不是男人的事情吗?关她小仙女什么事?
“她就是想独占外公的家产呗,说这么多大话,怕谁不知道似的!”
向晚意朝天翻了个白眼,拎着包包,踩着高跟鞋跑了。
留下目光复杂的围观群众。
罗振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对保镖们说:“让宾客们进来。”
随后就回到大厅里,继续陪同着。
可是再看着眼前向晚晚瘦弱的身影,罗振心里的看法已经天翻地覆。
他还记得,当初祝凯琪带回孩子可能抱错了的消息,他跟杜荆园都很震惊。最初的时候,杜荆园跟他都觉得,亲生的孩子必须接回来,但向晚意也得留下。虽然孩子跟他们不亲,但养了二十年,就是一棵花、一只猫,也有感情了,不可能说不要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