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些年下来,这条律令形同虚设,百姓们也早忘了有这回事,大多不平之事都是默默忍下来。
当然也有那么些据理力争的,如同这个佃农,更甚者也有告到圣上面前的,但也全靠运气与非同常人般的坚持。
今日一事司农卿并未放在眼里,按照以往不过是走个过程,最后顶多用金钱安抚安抚。
公堂里寥寥无几几人,卫凌坐在上头不见生气,按着规制查看证据、审问,待佃农细细说完又去问那地主,地主自然是一派正义,将佃农所述全部驳了回去。
地主与那小吏见卫凌频频点头,脸上都已展现胜利笑容。“大人,您千万别听这刁民妄言,那租期分明已是到了,草民收回本该是自己的东西又有何错!”
而那佃农看看地主又看看只低头看案卷的卫凌,心中攒的失望已经让他不想再多发一言。
过了一会,卫凌从案卷中抬起头来,淡淡问小吏:“许大人是否看过租地协议?可有到期。”
“下官亲自验证过,确实到期。”
“噢?当真?”
卫凌一句反问莫名让他颤了颤,调整呼吸后再次答道:“是,下官绝无虚言。”
卫凌轻笑了笑,缓缓说着:“看来这司农卿的活是什么小猫小狗都可以干的呀。”
众人还未理解这句话是何意时,卫凌厉声道:“白泽!”
只见一人从卫凌身后走出,走到地主与小吏前,将手上的卷宗递过去。
俩人不明所以,待翻看两页,脸色瞬间苍白。
那上头都是这地主贿赂司农卿的明细,日期、地点、数额所列详尽。而另外一卷则是两年前地主联合某个官员篡改租地协议的经过,那官员已经全数招出。
“贪得无厌。”卫凌哼了声,“来人,将俩人押入大牢,待进一步查清后按律处理。”
一旁官兵立即将俩人控住,那小吏大喊:“卫大人!卫大人!您这样就不怕得罪司农卿吗!”
地主也在不断喊冤,卫凌挥了挥手,官兵直接将人带了下去。
而佃农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底下叩着头,直喊苍天有眼,大人公正。
卫凌站起身,吩咐了主簿一声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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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后的大理寺卿正陈霄听了整场,叫住正要从他身边经过的年轻人。
“域川。”
卫凌停下,作揖恭敬道:“陈大人。”
“走吧,随我走走。”
俩人一同往大理寺内府走去,陈霄开口:“今日那些证据你从何处寻的?我还从没见底下这群人办案如此迅速过。”
这个问题陈霄早就想问了,卫凌办事的速度绝不是大理寺的速度。
卫凌淡淡笑了:“自然都是大理寺寻的证据,只是有时候方向出来了,那便不必浪费时间。”
陈霄一噎,随后也笑了,“你是在说大理寺办案没有方向?”
“域川不敢。”卫凌拱手。
当初上面突然安排他进来时陈霄也有过疑问,他知道卫凌是将军府的人,可从未听过他有什么作为,顶多就是有些小聪明,可光靠小聪明又如何能胜任大理寺少卿?
后来他倒是证明了自己,大理寺上下无人不服。
可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许多事不必做得那样尖锐。
陈霄有意培养,此刻便开口:“域川啊,今日一案你可有想过如何处理?”
“不过是个小案子,证据齐全,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
“那司农卿与顺天府你打算怎么办?”
到底在朝为官,给别人留退路也是给自己留退路。
如今卫凌一下得罪两边,其中还有牵扯颇深的顺天府,今后行事断然会受阻。
卫凌停了下来,走先两步的陈霄发觉后也停下,转回头,随后听见他道:“陈大人,域川想问大理寺为何而设?”
陈霄一时不解,卫凌又道:“大理寺是全国刑律之首,凌驾于县府、顺天府之上,是老百姓眼中最权威的机构,大理寺本不该管这些杂七杂八的民事纠纷,可如今三天两头就来一两桩,这又是为何?”
“陈大人,圣上常居内宫,皇宫也与盛京城隔着高耸城墙,可圣上不是瞎的聋的。”
卫凌没再说,往前走去。
陈霄看着他坚·挺的背部,不由笑开来,年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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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凌今日回府回得早,银安堂那边派人来请,他便去了一趟。
秦奕娴已回了秦府,银安堂里只有端容郡主与陈箬,大哥的儿子袖礼也在。
三四岁的袖礼怯生生喊了句:“叔叔。”
卫凌点了点头,直问道:“母亲找我过来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