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思倏地睁开了眼,余别恨一头的短发,身上穿的黑色针织衫,窗外如织的车流,这一切都在第一时间提醒沈长思,他眼前的人不是阿元。至少,不是他所熟悉的阿元。
即便如此,沈长思仍然是对着余别恨的这张脸,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看的时间也太长。余别恨已经把头给转向窗外,却还是慢慢红了耳朵。
沈长思像是发现什么极为好玩的事情,他的手在余别恨的左耳朵上碰了碰,语气带着明显的调笑,“余医生,你的耳朵很红呢。”
余别恨的手放在双膝上,他转过脸,语气平静地问道:“沈少对谁都这样吗?”
身为帝王,还是一位历经沉浮的帝王,沈长思对于他人的情绪感知自是十分敏锐。哪怕余别恨的言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他还是从中嗅出了对方那么一丝丝微妙的不悦。
沈长思笑了笑,“余医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对谁都这样?我刚刚对余医生怎么样了?”
余别恨注视着沈长思的眼睛,“沈少,我说过,我不是你的那位故友。”
不管是触碰他的耳朵也好,调笑也好,那份亲昵都不可能是给的他。
沈长思唇边的笑意敛去。
…
沉默的气氛在车内蔓延开。
跟沈长思、余别恨两人面对面坐着的陈邦此时无比羡慕正在开车的杨鹏。
啊啊啊!他上车的时候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为什么不去坐副驾驶,脑子一热,选择了跟老大一起坐在后座?先是看见沈少调戏余医生,尴尬得他恨不得用脚指头给扣出一个无限空间。结果没几秒,这两人竟然吵架了!
好吧,严格意义上,这也不算吵架。但是,气氛是真的诡异啊啊啊!
陈邦余光偷瞄自家老大,发他家老大脸上一点不自在没有。陈邦心底由衷地敬佩自家老大,不愧是老大!
车内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抵达余别恨所在的小区。
“多谢沈少今日之邀。再会。”
下车前,余别恨还是很有风度地跟沈长思礼貌地道别,甚至没有忘记跟陆远涉、杨鹏以及陈邦他们点头示意。除了陆远涉,杨鹏跟陈邦两个人都难免有些尴尬跟局促地点头回应。
只有沈长思冷漠地看向窗外,只留给余别恨一个侧脸。
余别恨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加长版的劳斯莱斯缓缓开动,余别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黑色的劳斯莱斯转过弯,被小区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所挡住。余别恨收回视线,转身走向小区单元楼。
余别恨走进电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急诊电话,需要他去一趟医院。
已经按了楼层键的余别恨,按了负一层的按钮,开车赶往医院。
…
医院,急诊大厅。
余别恨走进急诊大厅,急诊护士神色匆忙地走了过来。
“余主任,您来了。”
余别恨从急诊台挤了消毒液在手上,问急诊护士道:“脑出血的那位病人呢?”
“在这里,我带您过去……”
余别恨随急诊护士来到一床急诊病床前,拉开遮帘。病床前,围了一堆的病人家属。
余别恨见到病人身上穿的婚纱,眼底掠过一抹惊讶,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病床前,会有还怎么多病人家属。
身穿西装的新郎一直陪在新娘的身边。见到穿白大褂的余别恨过来,新郎擦了下眼角的眼泪,站起身。其他家属也都齐齐地看向余别恨。
急诊护士解释道:“病人是在婚礼上时忽然晕过去的,家属马上拨打了120。因为距离我们医院最近,就给送到我们医院来了。病人在救护车上就醒了,只是醒来后,一直喊头疼。现在急诊初步检查见是颅内出血,不过具体出血原因还不知道。”
“ct做了吗?”
“做了。ct结果一出来,ct室那边就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余别恨走至床头,询问病人,“是在婚礼上忽然晕倒是吗?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晕倒的事情?或者是在这段时间,有没有出现过头晕、头疼的情况?”
新娘先是虚弱地摇摇头,之后又点点头。
新郎握着妻子的手,红着眼睛,替妻子解释道:“大约在一个多月前,我妻子有跟我提过,说是头疼。我就建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但是我妻子那段时间工作比较忙,她就一直没去,只是让我给她去药店买了止疼药。要是,要是我那个时候坚持让她去医院检查就好了。”
新娘回握住丈夫的手,虚弱地道;“不怪,你。别自责。”
余别恨继续问道:“有家族遗传病史吗?”
新娘的娘家人也在,在问及有没有家族遗传病史时,她的家里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并不十分清楚。余别恨只好让护士详细询问病人家属的过往病史。
余别恨询问病人以及技术过往病史的过程当中,ct造影结果被送过来了。病人的大脑动脉主干出现了巨大的血管畸形,导致病人动脉瘤出血,从而引发昏倒,必须要尽快安排进行手术。
在经过一系列术前检查后,在征求病人以及病人家属同意后,这位准新娘被推进手术室。
一直到病人被推进手术室之前,丈夫都始终握住妻子的手,直到妻子被推进手术室。
…
颅手术不是一项小手术。
余别恨从手术室里出来,已经是五个小时以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