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听到了声音，表兄弟跑出来看车。“看着和新车没两样，价格确实优惠了不少。”叶建和中肯评价。
夏扬州试着打火，同样也觉得很不错。
“所以说我捡到便宜了。”沈卫民笑吟吟。
表兄弟也跟着笑。
第二天，大家起的都很早。夏扬州是七点半的火车。
省城火车站不算大，人来人往，挺热闹。叶建和买了张站台票，一路送到底。
沈卫民和赵琪则在站外等着。
送走夏扬州之后，叶建和回家补觉。夫妻两个好生收拾了一番，出发去石家做客。
两斤鸡蛋糕、两斤肉、一罐麦乳精、几罐糖水罐头、又提了两瓶当地酒，去谁家这份礼都不算轻了，是夫妻两个在供销社挑挑捡捡买的。
到张桂花家的时候，大概是十一点。
石家一大家都住在一起，这也是为什么张桂花对分房如此关心的原因，索性最后评上了。不然这家真没法住下去，这是沈卫民进屋后的第一感觉。
石家人不难相处，相反大家都挺有礼貌，给人的感觉不差，但是屋内空间很挤。尤其现在大家都聚在客厅，这种挤压感让沈卫民感觉不舒服，不过他没表现出来。
“来就来了，干嘛还提这些东西？”张桂花嗔怪。
“第一次登门，当然要郑重些才好，以后就不会这样了。”沈卫民笑着说道。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能再这么客气了。”站在张桂华身边的男人开口，他和石相可有三分相似，沈卫民立刻就猜出了他是谁。
“姐夫，咱们是第一次见面。”
“是啊，幸会幸会。”石姐夫笑呵呵的，看上去是挺乐观一人。
他们进门没多久就开饭了，夫妻俩被拥上上坐，两人当然不肯答应，最后是石奶奶坐在主位上。
石奶奶是一个挺健谈的老太太，只要说话就带着笑。当然，如果话题不时时拐向石相可就更好了。
“这孩子最近自由散漫，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性子。要是像你就好了，年纪轻轻就有大作为。”石奶奶言语中都是感叹，真要算起来，沈卫民比她大孙子就大两岁，她听儿媳妇说这孩子能力那叫不一般。
“大娘，您别这么说，我之前也犯浑。在学校那会儿调皮捣蛋，逃课乱窜都不在话下。也就是今年落榜之后，家里发生了些事情，才开始奋发图强。不站起来不行啊，一家子都得吃饭。”沈卫民说的半真半假，给人留下了无数想象空间。
“那也是很厉害，那也是很厉害了。你这么年轻，第一份工作就是到机械厂运输队，还很快转正，可比其他人强太多。我家这个现在连工作都辞了。”石姐夫指指石相可。
沈卫民低笑不语。
石姐夫眼中闪过遗憾，旁边的张桂花拍打拍打他的胳膊。虽然不情愿，但是石姐夫还是闭上了嘴。
吃完饭后，沈卫民和赵琪并没有在石家多待。“我们两个明天一早要离开省城，今天准备去逛逛百货大楼，眼看着就要入冬，要给家里老的小的准备棉衣。”沈卫民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了。明天我要工作，恐怕没办法去送你和弟妹。这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份心意，你千万得收下。”张桂花递给沈卫民一个包袱。
沈卫民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立刻推辞，“姐，真的不用，我和赵琪现在什么都不缺，用不着你补给。”
“看不上你姐呢？你们来省城这么多天我总共才招待你们这一顿，可比我去县城时候的待遇差太多。要是连这都推辞，我这心里不好受。还是说你把刚刚饭桌上你大娘和你姐夫说的话放在心里了？”
沈卫民立刻摇头，“没，没有的事。”
对沈卫民来说，这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作为长辈，希望自己的孩子出息，希望有人能拉扯一把，情有可原。沈卫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有些事，只是长辈们有想法是不成的。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多么浅显的道理，但石相可没有坚持下来，也没有做到亲口答应他的事。如此这两点，他就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员工。
如果工厂是沈卫民自己的，他不介意让石相可去劳动改造，但是包括石相可在内的石家人，好像想让他把石相可当儿子一样养着。高待遇低付出，世上哪有这么离谱的道理。所以刚才在饭桌上关于这个话题，他一句没应。
沈卫民现在很庆幸李招娣同志之前的决断，没让张桂花改口。石家人各个都是他不擅应付的类型。
“姐，不要想太多，你我是干姐弟，这点无论到何时都不会变。”
张桂花松了一口气，她最不想让此事破坏她和沈卫民之间的感情。
在外人看来一直都是她在帮助沈卫民，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的。就拿新分房条例来说，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落脚点在沈卫民，但是这件事却由工会由她张桂花发起和全程协助完成的。
这件事情之后，她在机械厂的声誉来到最佳。如果不出意外，今年机械厂评最佳员工，她肯定榜上有名。齐厂长那边也多次叫她过去谈话，话里话外，她在工会副主席这个位置上不会待太久了。
没有亲缘关系的两个人，保持着兄弟姐妹的感情，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互惠互利。她在合法合规矩的基础上给沈卫民行便利，而沈卫民也在其他一些方面帮了她。
张桂花从来没觉得沈卫民欠她什么？
不欠当然不用还。
沈卫民和赵琪离开之后，张桂花转身回家。大房已经回屋，丈夫、婆婆和儿子还在客厅坐着。
“怎么样，他同意了吗？”石奶奶急急的问道。
旁边的石相可也向张桂花递来希冀的眼神。
“没有。”张桂花直接说道。
“那怎么办？小可，你不是说他亲口承诺只要你爸妈答应就成。现在你爸妈答应了，怎么他不搭话茬了？”石奶奶看向孙子。
石相可张张嘴，没说话。
“是不是我们说的太含蓄，他没有领会意思。小沈做事挺稳重，但到底才十八，不懂这些弯弯道道正常。”石姐夫沉吟说道。
张桂花苦笑，“你们说的还含蓄？就差直接问他能不能把相可带走了。沈卫民是什么人，咱们一家子加起来都不一定比得上他聪明。人家早就听懂了，故意不接话呢。”
石姐夫有些讪讪，“你不是说你们感情很好吗？怎么他连这点事都不愿意帮忙，小可一口一个舅舅都白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