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汐再次捧着孟秋成的头,看着那一双失神的眸子,更为心疼。忍不住轻轻吻上那眸子,然后是高挺的鼻梁,微凉的唇瓣。
这一吻,似乎让这冰冷的人仿佛一下找到了温暖。
从缓缓到急切盼望,最后终是哽咽着哭了出来。
孟秋成躲在锦汐的怀中,像一个孩子一般,是我害了她,害了她一生。
锦汐也眼眶微红,洛英姑娘的勇气,的确胜过世间无数女子。可你也一样,你除了胜过那些女子,更胜过无数男子。洛英姑娘为你不顾一切,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爱错人,你值得她如此。
孟秋成小声抽泣着,将头埋的更深。
锦汐悄悄舒了一口气,哭出来就好。此前孟秋成一动不动,情绪也都憋在心里。周师爷说这样久了,也会伤及肺腑。她一路担心,现在总算是好了。
所有的情绪得以释放,对她也是一种解脱。
她轻轻抚摸着孟秋成的头,语气尽可能轻柔,你护了我这么久,接下来,就让我好好守护着你。若再有生死之选,我只愿与你同死,绝不愿独活。你也再不能丢下我一人了!
第97章
换上朝服的孟秋成目光恢复了清明,锦汐替她将腰间的束带系好,重新梳了发髻。带上朝冠,细细打量了一番,方才叮嘱道,公主说了,此番千万不能与梁王起冲突。这一次张书礼造反,辅成王也有意参与。只是梁王杀了张书礼的千金,此事才算是作了罢。这一变,梁王反倒成了救驾有功。
原本抓捕了张书礼,民怨已深。若是再斩杀了有功之臣,只怕会让百姓更为不满。民心不定,国局不稳。公主望你定要三思而后行。
孟秋成伸着手臂,任由锦汐替她梳理衣物,听着她的叮嘱也微微点了下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锦汐握着孟秋成的手,看着她道,你知道就好,公主让我不必再入宫。我就在烟雨楼等你回来。
也好,左右不过少了一个宫女,加上此前的叛乱,人人自危,谁也顾及不上谁,没有人会追究一个宫女的下落。可你毕竟是烟雨楼出来的,回去就太显眼了。梁王那边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不如就留在府中,等我回来吧!
锦汐本想拒绝,孟秋成反而将她的手握的更紧,放在唇边,轻轻印下一吻,不许拒绝。出了这么多事,我不想你再有事。既然哪里都有危险,那便留在我身边,让我安心,好么?
孟秋成说的诚恳,语气也温柔了下来。锦汐心疼她,自然也就不再拒绝了。她亦是认认真真的点头道,快些去吧,我等你回来。
孟秋成离开之后没多久,周师爷已经打点妥当,李寡妇也随着一起回了孟府。
此时周师爷与李寡妇闲了下来,便坐在院中,在桌上摆了一盘棋。
李寡妇正举棋不定,思索良久。前有虎,后有狼,这是陷入了死局。
周师爷手拿白子,落在黑子之中,虎乃森林之王,狼以群居,极难对付。想要破这死局,除非
除非什么?锦汐不知何时也来了院中,看着周师爷问道。
周师爷没有抬头,仍旧与李寡妇看着棋盘上的布局,任何事情都没有巧合之说,每一步棋都是人深思熟虑之后走出去的。大周经过几番波折,实力大减,帝王的心思,自然是在权利的基础之上做考虑的。
梁王一定会死,辅成王也一定会死。
锦汐又追问道,那孟秋成呢?
李寡妇手持黑子,啪的一下放在了棋盘之上,锦汐姑娘,所谓天机,不过是比常人多算计了一步,并非神仙。孟秋成如今要面对的便是这前有虎后有狼的局,你觉得她将如何呢?
锦汐想了想,那是她最终要面对的是虎,还是狼?
那就要看她最终是将谁当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周师爷抬头看了锦汐一眼,她入宫了么?
锦汐点点头,刚走一会儿。
周师爷恩了一声,北姜那边蠢蠢欲动了这么些年,这会儿也想要趁机攻打大周。富察尔泰与北姜王勾结,这一战是避免不了的了。不过西梁与大周联手,这一战北姜是要输了。
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接下来就要靠她自己。替我转告她,答应我的那件事情别忘记了。我也是时候该与夫人离开了。
锦汐微微诧异,离开?周师爷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自是想去哪里就是哪里。
可她的事情还未结束。
她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这冤案最好的结果,就是找一个合理的替罪羊去顶罪,还邓将军一个清白罢了。而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她什么了。周师爷说完站起身,扶着李寡妇又对锦汐道了一句,她心结难平,绝不会是表面上的这般淡然。以后就需要你多多费心,替她解了那份心结。锦汐姑娘,多保重,告辞了。
周师爷带着李寡妇离开似乎是早就想好的,二人的行囊不多,已经收拾好。这说走,也就走了。
锦汐站在院中,忽觉有一丝落寞。
她知道,孟秋成一定与她一样。
但看着周师爷与李寡妇,这么多年,依旧相爱,实属不易。
而这世界之大能够陪伴身边的人本就难寻,要做到不离不弃这四个字就更加难。可不管多难,她都愿意留下来,陪着她一起承当。
梳洗之后的孟秋成,全身透着一股冷气。赤绕榕溢盯着站在大殿之上的孟秋成,不屑的握着酒杯笑道,周皇的人果然厉害,竟还没有死。
魏安荣冷眼瞪着贴着她身边而坐的赤绕榕溢,片刻,转头对着魏元齐道,皇兄,这一次幸不辱命。不过要说到功劳,最大的定是孟大人。
赤绕榕溢打断道,诶,公主这话说的可就不太对了,孟大人虽然有功,但救出周帝的人可是梁王和小王啊。呵,小王也听闻公主与孟大人的一些事情,该不会是公主对孟大人还,余情未了吧?
这话一出,朝臣皆都不敢说话,唯有刚刚放出来的绍仝,涨红着脸斥责道,小王子远道而来是客,但这话说也实在有失分寸了些。公主与小王子已定下姻亲,小王子如此说,岂不是让自己蒙羞了?
赤绕榕溢银色面具下的眼睛转了转,笑道,这位大人提醒的是,是小王失言了。不过小王和公主的婚事也是该抓点儿紧了。
绍仝一顿,颇有些不甘,望着赤绕榕溢,忽有些胆怯了。虽然带着面具,可绍仝依旧可以感受到他身上那份不容挑战的王者权威。
这一愣神,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魏元齐看着赤绕榕溢,听他说话便知此人难缠。这样的人留待日后未必是好事。若不是现在他有求于人,得人相助,他绝不会与这样的人往来。
小王子远道而来,本王敬你一杯。梁王适时出来,上前解围道。
赤绕榕溢点头笑了笑,看来这大周还是梁王殿下最合小王的意,听闻梁王还未娶妻,我西梁的女人虽不懂风雅,可模样甚好。呵呵,只要梁王说一句,小王明日就差人给王爷送到府上去。
小王子好意,本王心领了。今日多亏了小王子,本王的父亲才能得救。这次,不仅是大周得幸于小王,本王亦是。只是家父受了惊吓,不能入宫亲自感谢小王子,便由本王代替了。
王爷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赤绕榕溢也举起酒杯,不过王爷要真是想谢,等小王与景荣公主成了亲,咱们两国就是友谊之邦了。到时候有的是机会。
赤绕榕溢的这番话,别有深意。梁王笑着饮下了杯中酒,方才坐下。
魏安荣坐在赤绕榕溢身边,自然也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拉拢意思。瞪了她一眼,以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小王子刚刚以友军的姿态化解了大周的危机,转过脸这么快就想要分解大周,是不是太着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