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孟秋成身旁,孟秋成将锦汐托上马,自己也翻身上去。
骏马一路飞奔,很快就甩开了胡府追出来的那群看守。
孟秋成拉着缰绳,却不是往城区的方向,而是去了自己在城郊的大宅。
事出紧急这一路锦汐被孟秋成抱在怀中,也未曾挣扎。只是快到地方的时候,孟秋成忽而急转马头,又奔跑了许久才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下马!
锦汐以为自己听错,回头看她那露出外面的一双眼睛,冷意如蒙上了寒霜,一点都不像是玩笑。
二人匆匆下马,孟秋成又吹了一声口哨,那马儿似是明白,朝着小路跑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站在冰天雪地间,锦汐问道,我们要去哪里?不回去了?
孟秋成勉强一笑,现在回去不是等着让人抓么!
又见她不太明白,这才指着地上,那些人不是善茬,一定会追来的。
锦汐看着地上一路滴落的血迹,这才明白过来。
急忙上前问道,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话一说完,便立刻想了起来。跳窗的那一刻,一直冷箭就是朝她射来的。后来孟秋成从后面追出来,带着她滚落在地。
本以为该躲过去了,没想到这箭是射中了她!
是因为救我吗?
孟秋成笑了笑,扯下面罩,一张脸苍白的吓人,帮我,拔了!
说罢就转过身子,那一箭正中后心。
锦汐微微愣住,这么久她竟能做到一声不吭,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伸出手,发觉自己的手不知是被这鬼天气冻的发抖,还是她的心在发抖。碰到那箭的时候,更是紧张的呼吸都变得缓慢。
孟秋成额上一圈冷汗,咬着牙低声道,小美人儿,你若是不快点,那些人就要追来了。我可不想你被那些人抓了去,我会心疼的。
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孟秋成稍稍活动了下肩头,似是吐出一口气,我没有开玩笑,你现在不给我拔了,我更加难受。血也止不住,再流下去,我的血都要流干了。
锦汐听她说着,手下也就用了劲,一声闷响,是这箭头摩擦筋骨的声音。
孟秋成依旧没有出声,只身子轻轻晃动,一手撑着身旁树干,一手捂着胸口,知这人定要内疚,便直接道,别说话,留点儿力气,先躲一躲。
如今这城中的雪小了,城外的雪却还足足一尺厚,红色血迹滴在上面格外明显。锦汐从怀中掏出帕子,替她按在后心上,孟秋成折下矮树上的树枝握在手中,这才入了深山的林子里。
原以为这人是要拿着树枝支撑身体的,后来才发觉这人将树枝握在身后,一路走着,后面的树枝也就将脚印给抹去了。
锦汐不由暗想,都这种时候了,这人还如此冷静,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害怕。
半夜的狼嚎格外吓人,锦汐不敢停又担心孟秋成的伤,孟秋成也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二人就这样,难得一路无话的走着。且都特意挑着偏僻的路走,走了许久也无人在追来,那些人想必是追着马蹄印子走了。
锦汐侧头看了一眼孟秋成,月下这人的面上的苍白不减,眉头依旧紧紧凑到了一起。她这伤不轻,连着后心,稍有不慎她的命都可能丢了。刚刚那一刻,她几乎没有一点犹豫的过来救自己。
想到这里,心头忽而一软,眼中竟是涌上了些水汽。
小美人儿,今夜咱们是回不去了。孟秋成盯着前头的茅草屋,那是猎户的临时住所。入冬前,猎户入林间打猎夜间就在这里休息。到这个天气的时候就不会再出门了。
孟秋成不由又笑了笑,咱们运气不算太差,至少还有个地方遮蔽风雪。
你都伤成这样了,运气还不算太差?锦汐小声回了一句。
孟秋成握紧了她的手,笑的更是开心,仿佛身后的伤一点都不痛。
我这不是还没死,只要没死,都是上天恩赐的好运气了。还有,你越是这样口是心非的担心我,我便越是离不开你了。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孟秋成:小美人,我发现你特别像一个人!
锦汐:像谁?
孟秋成:像我的女人!
锦汐:果然你是皮痒了!
作者:咳咳,写到这里,我就小小的剧透一下,
受了伤得包扎吧,包扎得脱衣服吧,脱了衣服可能孟大人又会皮了。
第33章
进了草棚,二人才发觉这里面空空如也,除了一张石床,一些干柴火,几乎再无多余之物。窗户已经年久失修挂在墙壁上,用木条封着。
微弱的光线从四周缝隙穿入,看起来和乞丐窝也差不多了。
锦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火。
夜晚太冷了,以至于她的身子都被冻的一直瑟瑟发抖。孟秋成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如同白蜡,唇瓣也变得毫无血色。同样也因为寒冷,身子还在不住发颤。
等火生好了,茅草屋也亮堂起来,二人才觉得有了一丝暖意。
孟秋成侧靠在墙边,一点力气都没有。
锦汐扶着她趴在石床上,你的伤口需要立刻包扎。
孟秋成点点头,所幸这箭上没有毒,我的腰间带着伤药,就劳烦美人替我上药了。
锦汐没有回答,只是从她腰中摸出了伤药,脸上不由一阵燥红。即便知道她和自己一样,也是女子之身,心里却还存了几分羞怯感。因为她从未这样看过一个女人,心底还是有些紧张。
她小心翼翼的将孟秋成的外袍脱下后,脸颊已经红了一片。
等脱下内里的一件全是血迹白色长衫,那份羞怯感便荡然无存了。
这人的后背没有一丝多余的肉,背骨分明。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像猛兽一般正张着大口,映入眼底。那一箭是新伤,可那后背上其他地方的疤痕,比这箭伤更加可怖。
锦汐伸手在那疤痕上轻轻触碰,那一道道就像蜈蚣一样的旧疤痕,着实刺痛了她的眼睛。
感觉到身后人似有停顿,孟秋成趴在石床上,笑道,这些伤都是以前偷看女人洗澡的时候,被人发现留下来的。
锦汐叹息摇头,你的嘴巴里难道就说不出一句正经话吗?
正经,我现在不知道多正经。其实这些伤有些是小时候自己顽皮留下的,还有些是练功留下的。那时候师父常说功夫不是一日练成的,所以我就要加倍努力,好好练习。记得有一次晚上偷偷出来练功,结果遇到了山中野狼,肩头的咬痕就是这么来的。好在没有咬穿筋骨,否则我这条胳膊就废了。
锦汐将轻轻药撒在伤口处问道,那这后背上的几条呢?
那是后来师父仙逝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身无所长,为了活下去,我只能混迹在市井之中。所以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没少做,被抓到了,就是一顿毒打。
那也不至于打成这样,你难道不会跑吗?
孟秋成沉默了良久,声音蓦地低了下去,明明是我不对,挨打也没有错。如果我偷了东西,还不认错,岂不是和那些真小偷没有区别了。
所以你就任由他们打你?
呵呵,打的多了,我这皮就越发厚了。你看现在,这一箭都射不穿我。
她说的轻松,可锦汐心头却微微泛酸。她们似有太多的同病相怜,可又有着天然之别,至少,她只苦在心里,而这女人苦在了身心之上。
她虽然整天胡言乱语,可她敢于承担错误,仅是这一点,就胜过天下间,无数自命清高的男子。
上好药,替她将衣物穿好,锦汐才发现自己也紧张的满头大汗。
稍稍松了口气,就坐在了石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