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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6)(1 / 2)

才会让一个从骨子里冷漠高傲,不会被任何人所影响,更不会主动改变身处现状的少年,做出如此不理智的决定?!

这是在宣战。

没有实权却有盛名的大祭司,向另一层面占据高位、看似不可动摇的维希尔,发出了强硬到避无可避的挑衅。

就因为两个和奴隶差不多的平民的生死?

就因为这点小事?

塞尼迪有理由感到愤怒,更有理由觉得不可理喻!

必须狠狠地教训这个狂妄的年轻人必须让他知道,名为潜规则的界限涉及到了太多的人,不止是最显眼的维希尔。

它是不被允许如此草率、莽撞、随意地去打破的,谁都无法允许。

原来如此,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塞尼迪道。

如果我犯下了罪行,下一场审判大可由您主持,在玛阿特女神的注视下进行对我罪恶的审理。但是,早已落定的判决,从未有过推翻再行的先例。

这是对神明的亵渎,触怒了女神,失控的罪罚就会降临到所有人的头顶,无人有这个权利。

他不着痕迹地混乱了主次,将重点引到了强调神谕判决的不可置疑上。

神的罪罚犹如一块谁都不敢承受的巨石,放在任何信仰坚定的人面前,都是挡在脚前不可逾越的阻拦。

塔希尔就在受这条戒律之人当中,甚至,他是其中受限制最大的那一个。

可少年认真地听完了这段话,表情仍旧未起半点涟漪。

所以,我想使用不会触怒神明的方式。

塞尼迪。

他突然叫出维希尔的真名,没有带上后面的尊称。

既然我们就在玛阿特女神的注视之下,那么,你能回答吗?

真正的审判开始了。

金发少年笔直地上前,走上石阶,来到最高法庭的门前。

由于正式的审理还未开始,法庭内空无一人,只有摆放在最深处高台上的女神像肃穆而庄严。

他从维希尔身旁径直走过时,没有侧目去看。只等到步入高处,才回头望来。

瞳孔不明显地颤栗,和不久前一样,无数片段如潮水般涌来。

塔希尔看到了塞尼迪。

短短几瞬,他便将老师升为维希尔后的点点经历过目,其中,就出现了一个月前所得知的内容。

塔希尔的眼睛,能够看到的未来,其实是背叛。

他能看到缠绕于人身上颜色最为赤红的因果。

背叛包含了多种。

对亲情的冷淡,对爱情的背离,对友情的放弃这之中,还包括了对信仰的偏离。

塞尼迪将会背叛他的信仰,背叛他的君主。

即使此时的他还未察觉,也还未走到塔希尔所看到的那一步。

身为最受法老信任的维希尔,坐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利用神谕影响判决的结果,谋取私利。

不能允许。

塔希尔的心对他自己说。

虽然,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与他无关,就算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也不会对身为大祭司的他有任何不利。

我不允许,你背叛拉美西斯。

从上方回头之时,塔希尔最先看到的不是塞尼迪,反而是随同士兵一起落在最后的那名褐发少年。

直射而来的阳光过于刺目,以至于无人能观望到金发大祭司此刻的神情,也无法看清他湛蓝的双眸中,最后的一丝犹豫被他自己强硬地抹去。

如此一来,塞尼迪便笼罩在少年大祭司真正高高在上的视线之中。

你对神明的信仰,是否还如以往那般坚定?

他问了出来,嘴角不曾含笑。

塞尼迪大人,你肯定明白,神不会容许近在咫尺的谎言。

那美丽纯洁如若神眷的少年就站在高处,目光向下方投来。

被目光所覆盖之人,都会觉得他的视线似从远比人间更高的天上来,冰冷得不带有一丝人气。

这必然近似神明的视线,为的是对越过界限的无知凡人进行审判。

有的人,比如将罪人带回的士兵,此时便惶恐不已地低下头,匍匐在地。

不过,还是会有人得到的感受不止于此。

比如被自己的后辈,被打破了自己的设想的后辈步步紧逼到这一步的维希尔,塞尼迪。

身披华饰的老者面覆寒霜,眼神也如冰刃般锋利。

及时等同于耻辱,也不能不承认:

不知历经了多少风雨的维希尔大人,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的一句话,动摇了内心。

第23章

其实,塔希尔一直难以理清,自己应当怎样看待拉美西斯。

这份无比复杂的心情,从知晓拉美西斯就是【伟大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经存在。

只是那时他还没有完全想明白,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笨蛋王子人如其名,吵闹,吵闹,是真的很吵,但却是第一个说出要做他朋友的人,他在不知不觉间离他越来越近。

伟大法老就是太阳,炽热,耀眼,高悬在天空遥不可及,这个名号本来永远也无法对应上确切的人,更像是少年心中最无法替代的一个标志。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一下子融合到一起呢?

当时,甚至于现在,这个仿若天降的问题始终让塔希尔困惑不已。

不管事后是否会做出行动,他能一眼看穿许多事的真相。

明明学习中遇到的再困难的题目,聪慧的少年都能迎刃而解。

唯独这个。

唯独这一个。

真难。

在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浅塘边,百思不得其解的金发少年像是自暴自弃了。

他放下拿着就没翻几页的书,把下颚暂时放在屈起的膝上,双手抱住腿,低垂眼睑下的半张脸箍在手肘之下,终于泄漏出了极其细微的孩子气。

真难,真难,就没遇到过比这更难解的问题!

强行接受事实,把就在身边的拉美西斯当做伟大的法老来崇拜,好像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毕竟这两者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还是不行。

一个声音说。

可是,为什么不行?到底是哪里不能接受?

是拉美西斯现在的样子跟过去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还是借助神明的指引才得以窥探的未来实在太过神圣不可及,让惶恐的少年觉得不容亵渎?

还是

越是思考,旧的问题不能解决,新的疑惑反而更多,搅得塔希尔极为少见地心如乱码。

进行到此时此刻的人生,再找不出第二个像这般渴望求解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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