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山中寿喜让佐藤雅住参与拆卸,只是命令,但现在,山中寿喜说出了他的想法,他将何熙看做了大工的救星,现在还有未来的。
而偏偏佐藤雅住才是大工技术科的科长,佐藤雅住只觉得羞耻。
他立刻低头说了一句:“是我让您失望了。”
山中寿喜倒没说什么:“你记住,一定要跟她搞好关系。”
机器一连开了三天,这边资料的交接已经进行的差不多。
樱花国人一向严谨,这点从资料的储存也能看出来,虽然已经是十年前的生产线,但从购入合同到说明书图纸,到两次改造都有存档,几乎一份不缺。
这倒是让何熙很是惊喜。
这种一手资料,会让何熙回去改造这条生产线的时候,更容易一些。
对的,何熙从来没想过,从大工买回来一条生产线就直接投产使用,那不过是复制樱花国已经落后的产品,这种产品有什么竞争力呢。
她脑子里虽然没有21世纪最先进的整车技术,毕竟那还处于保密期,但对于80年代的资料却是丰富的很,这条生产线,何熙是准备改造后再使用的。
当然更精细的是,居然备件备品还有不少。
按着何熙了解的情况,这些备件备品都是即便不可以用在新的生产线上,也是可以进行二次售卖,所以二手设备交易,需要主动索要,甚至谈判,对方才会给的。
哪里想到,佐藤雅住直接大手一挥:“全部的备件备品都可以带走。”
张胖子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倒是一直跟在何熙身边,这是因为张胖子脑子好使,而且有社交牛b症,何熙很多事情需要他来打开局面。
知道佐藤雅正的决定后,张胖子都乐的不得了:“哎呦,这山中寿喜人还真不错。我还都准备好打嘴炮了,没想到顺风顺水!”
倒是陆志远很清醒:“那是因为何总有价值。他还想着继续合作。”
张胖子点头:“我知道,但即便一个意思,有人就能恨不得当恩似的施给你,有人就是大大方方,这做事高下立现。”
这是说的泰斯集团。
何熙为了让大家提高警惕性,在培训班上专门讲了泰斯集团合同里埋陷阱的事儿,这简直太吓人了,几乎所有人都记忆深刻。
这说法陆志远也同意,点头说:“就是,我们欠缺的只是经验,而不是智商。但凡坑一次,怎么可能还有第二次合作?”
“所以我说,还不如这样大方的呢。以后咱们发达起来,也回给它,像泰斯那样,一堆小九九,最后还得到好处,日后我见着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别被坑,反正能不合作就不合作。”
这话说的可大了点。
左康健是欲言又止。
张胖子瞧着他那张耸眉搭眼又皱皱巴巴的样子,就说:“有话你说,闷着干什么?”
左康健就说:“我就是觉得不太可能,这大工虽然在樱花国不算强的,可是比咱们强多了。人家怎么可能求咱们?”
张胖子自然知道,他就是口嗨,顺便也是因为这两天实在太扬眉吐气了。
何熙将准备工作亮出,对方拆卸组就知道他们不是来玩的,是懂行的。
而他们的工人在生产线上待了几天,本来语言不通,跟大工的工人是没有交流的。但昨天出了件事儿,一台数控铣床自从开机后就开始报警,显示x轴润滑故障。
这可是已经卖出的设备,出现问题就不可能拆卸,需要维修。
工人立刻叫了拆卸组的维修人员来,结果研究半天,他们都认为是润滑油质量不好,清理结束后换了新的润滑油,本以为没事了,谁知道还是报警。
这可怎么办?
本来大家都等着去找佐藤雅住了,没想到一直围观看着的夏国工人周敏峰突然说了句话,本来大工那边根本没在意,恰好孟爱华经过,周敏峰立刻跟她说:“孟助理,你告诉他们,我知道问题在哪里?”
孟爱华这几句话还可以的,立刻翻译了过去。
对方一听压根不相信:“你们都不会操纵数控机床,怎么可能知道?你要知道,这东西你们没动,是我们的责任,要是你们动了后坏了,我们就不管了。”
这话可太严重了,夏国工人这边立刻窃窃私语:“要不算了,万一坏了呢。”“就是啊,别惹事了。”
倒是周敏峰可不这么想:“这是咱自己的机器,这故障一点也不大,根本不用拆卸,他们来了肯定要拆卸检查的,多拆卸一次就是一次磨损,这可不行。”
孟爱华自从挨打后,就有点极端了,此时一听,又是关系自家机器,又是对方看不上他们的技术,立刻就结结巴巴给翻译过去了。
对方大体听懂了,问了句:“怎么可能不拆卸?怎么办?”
周敏峰就过去,冲着说:“你把这个间歇润滑时间从60秒改成15秒就行了。”
这个简单,虽然对方将信将疑,不过还是修改了。
没想到一启动居然没事了,大工的工人立时惊了。
连忙问周敏峰:“你怎么知道?”
周敏峰这会儿可得意呢:“冬天润滑油本来粘稠,今年你们这里特别冷,润滑油60秒上一次,根本不能连贯建立系统压力,缩短成15秒就成了。”
“这跟数控和不数控没关系,都是经验问题。”
就这一招,立刻将大工的工人震了,原本他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倒是好了,整个车间的工人都知道,夏国工人水平很高。
虽然还是语言不通,但大家却已经开始用手比划着交流,现在甚至已经开始相互传授经验了——大工的工人教了他们不少操作数控机床的办法,夏国的工人也教了他们很多手上活,这可是跟二十年旧机器打交道才拿到的经验。
这可是凭借真本事挣回来的!
张胖子怎么可能不高兴?又怎么可能不畅想未来。
我们虽然技术落后,但我们并不是一无所有,我们即便只有最差的条件,最老的设备,但我们也是想尽一切办法去研究它,使用它。